「沈昊?」杜伊拉扯他的臂膀。「放手,他快死了。」
就是要他死。
他要他一命償一命,裘裘雖然沒死,可是她的半條命就此他這條賤命尊貴千百倍!
眼見情況失控,杜伊死命的想拉開他的手。「沈昊!放手!」
「走開!」
「我可以走開,可是,你要裘裘等到的是一個殺人犯嗎?」
殺人犯?!
幾乎是立即,甄裘那含淚帶懼的蒼白面容躍入他陷入瘋狂的神智中,他猶豫著,決定放過積奇。
不過在鬆開手之前,他還是給了他狠狠的一記重拳。
陷入昏迷的積奇仰身向後,鼻青臉腫的面孔血跡斑斑,鮮血隨著波浪飄散在週遭,如果不是杜伊及自汽艇上眺下的兩人撐住他,他恐怕就這麼成了魚兒的點心了。
嚴沈昊上了汽艇,忙不迭地梭巡甄裘的身影,見她在一旁直嗆咳著,面容蒼白得可怕,他咧開唇,想嘲弄她幾句,但鼻腔競一陣泛酸。
她也看到他了,兩人慢慢地拖著倦累的身軀迎向對方。
終於,他又將她摟進懷中,稍平緩的氣息隨著細碎的親吻而紊亂急促,可沒人在意。
久久,他吮盡她唇辦的冰冷,將額緊貼她泛涼的額際。
「你還好吧?」
「嗯。」隨即,她又歎道:「海水好難喝噢,衣眼一浸濕也變得好重,我最近好像都跟水神犯沖呢。」說完,她的腦袋往他肩窩一垂,再也沒精神抱怨。
積奇雖然嫌疑重重,但他矢口否認李加林命案當天晚上有出現在別墅,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警方壓根無法用謀殺罪將他起訴。
嚴沈昊在警察瞭解狀況後,將事情丟給趕來的律師就走人了。
「為什麼?」走在他身邊的杜伊難以理解他的寬宏大量。
向來,他就不是以德報怨的善心人士,尤其在裘裘完全擄獲了他的心後,誰都知道,他對屬於自己的事物有多保護及重視,誰敢碰觸,格殺勿論! 而積奇競企圖要殺了裘裘,甚至就在沈昊面前……這簡直是親手簽下自己的絕命追殺令。但是,海扁積奇一頓後,他放手不理會了引這怎麼可能呢?
「我有說要放過他嗎?」輕描淡寫的語氣有股餓貓等著撲鼠的殘酷愉悅。
「咦?」
「幹麼急著逮他,讓別人先玩玩他。」
「別人?」
「你以為跟李加林同流合污的人會有副菩薩心腸嗎?」
「嗯……呃……喝!」隨著頓悟,杜伊笑出聲來,「天哪,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會大發慈悲。」
怎麼沒想到呢?放些風聲,讓那些人以為是積奇收了好處,再殺了李加林滅口,嘖,這真是一條借刀殺人的好計策。
有時,受法律制裁不見得是最慘的下場。
「哼嗯。」
「算你狠!」
勾唇,嚴沈昊酷笑不語。
積奇先是錯在不該惹上他,競以為在公司搞怪能神不知、鬼下覺;之後更不該的是他竟敢動裘裘,他的女人!在他動歹念時,就已經到了自己的死刑。
如今,死神已經鎖住他這個目標,看他往哪兒逃!
「積奇等著侮不當初好了。」杜伊笑得更大聲了。
看吧,孤傲不群的鷹隼雖然狠戾難馴,可一旦遇到致命的弱點,就任揉任搓,擺什麼樣就像什麼樣,即使是將情感之牆砌圍得固若金湯的嚴沈昊,遇見甄裘,還不是乖乖束手就縛,俯首稱臣。
「他會的。」他勾唇冷笑。「我會讓他嘗到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坐牢、叫人宰了他,這些都太便宜積奇了,他會放鬆箝制,讓他順利逃竄,在這只過街老鼠度過一段惶恐不安的日子後,他再收網。
死亡並不是最好的懲罰,恐懼才是一個人最難面對的地獄。
他要確定積奇度過幾天漫長的人間地獄,隨時都擔心身後有把槍對準他的腦袋。
果不其然。
一個星期後,神情蕭索且憔悴的積奇被李加林的債主逮著了,凌虐到只剩一口氣時,嚴沈昊請來盯哨的密探適時出手,將他從鬼門關救回來。
接著,等君入甕的警方輕輕鬆鬆就將兇手手到擒來,而為求自保,積奇什麼都招了。
棄保潛逃,加重罪刑;詐欺、貪污、業務過失,一一舉發。
李加林的命案,也結了案。
當然還有甄裘這件殺人未遂的案件。
不過積奇寧願坐牢坐一輩子,也不要再去過那種風聲鶴唳、躲躲藏藏的日子,他的確十分侮不當初。
驚魂甫定,被嚴沈昊硬留在別墅休養復元的差不多的甄裘有些待不住了。
「我要回家。」
「家?」
睨著他怪異的神情,她挑眉,一派無辜的點點頭。「回台灣呀。」
嚴沈昊倒沒多說什麼,只涼涼的撂下一句,「急什麼?」
「我跟紐約犯沖,來到這諸事不順。」先理直氣壯,再來,她膩上他的身,有些吞吞吐吐的,「呃,你呢?」
「我?!如何?」
呀,他裝白癡呀?
有些埋怨的捶了他一拳,她歎氣,嘟嘟噥噥的問:「你什麼時候回去啦?」
「拿不準。」
「啊?」沒料到他應得這麼快,她楞了楞。「你不打算回台灣嗎?」
可是,怎麼會呢?她還以為,他跟她……
「當然會回去。」
「什麼時候?」她脫口問。
睨了睨性急又緊張的她,他仍是一個標準的挑眉冷笑,伸手揉亂她的髮絲。
「想不想帶什麼回去?」
「想。」
「什麼?」
你啦,還有什麼!
這份渴望硬生生的卡在舌尖,凝望著熟悉的酷瞳,她無言以對。
當天晚上,她跟父母提起回家的事,心情有一點點悶悶的,因為下午才跟沈昊說完,他就不見人影了,哼,還好意思問她想不想帶什麼回去呢,那時,她還以為他那麼好心,要邀她逛大街哩!
「你急著回去呀?」
「嗯。」見父親眼帶揶揄,她臉一紅,很用力的點頭,「沒錯,我想家了,我要回家。」回到台灣,她要迅速忘掉這個男人。
甄信郵也沒反對,囑人買好機票,隔了幾天便包袱款款,帶了妻女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