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還需系鈐人呀!」大夫搖搖頭。
「解鈴還需繫鈴人……」季罡喃喃重覆。
剪不斷、理還亂,這才讓她有了企盼,若完完全全斷了她的念、毀了她的希望,或許她便會對他死心,好轉起來。
季巫兩家仇恨太深,當年的弒舅之仇既不能報,他又怎能與仇人之女談感情?
罷了,醫好她後便讓她離開吧!
「我懂了,大夫。」看向曉蓮緊皺的秀眉,他又問:「那她的風寒就全賴大夫的妙手了。」
「老夫會盡全力醫治她的,不過她身子虛弱,得多花些時間調養。」大夫評估道。
聽大夫這麼說,季罡思及昨夜她在門外等他的情景,心口狠狠一抽。是啊,現在的他身體殘缺:心性暴劣,實在不適合與她在一塊兒,就怕哪天一憶及他與巫家的新仇舊恨,受傷害的又是她。
「老夫先開帖藥,您可請人隨我回去拿藥。」老大夫很快地開帖藥。
「謝謝大夫。徐嬤嬤,麻煩你跟大夫走一趟。」
「是,五少。」徐嬤嬤快步隨大夫步出房門。
待房裡只剩他和曉蓮兩人,他緊緊握住曉蓮的手,啞著嗓道:「你一定要好起來,醒來後我就放你回家。」
季罡說這話時,心情無比沉痛。
可不放手又如何?殘了的自己根本配不上她,再加上兩家的恩怨未解,要他如何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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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大廳內,杜天倫正在飲酒作樂。
自從毀了季罡一臂後,他的心情可是暢快無比。
堂堂的監察御史大人成了殘廢,最高興的莫過於他了。哈……他愈想愈得意,就連劉詳進了大廳都未察覺。
「大人。」劉詳輕喚了聲,嚇了他一大跳。
「走路不發出聲音,存心嚇人啊?」杜天倫狠狠的臭罵了他一頓。他正樂著,這傢伙就非得來掃他的興嗎?
「對不起大人,我不知道你沒發現。」劉詳搔搔腦袋,有點委屈地道。
「算了,說吧,季罡可有哭天喊地的?」杜天倫狀似悠哉地問。
「呃——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到底怎麼樣?」
「依小的觀察,季罡並沒有挫敗的樣子,反而意氣風發的在府邸裡養女人。」這是他花錢買通季府內的小廝得到的消息。
「什麼?他還有心情養女人!」杜天倫不敢相信,只好找著理由,「哼,我看他是玩女人來發洩鬱悶。」
「大人,姓季的雖然廢了條胳臂,可公事還是照常處理,甚至每天夜裡、清晨都在後山練武,看來更積極了。」
「混蛋,我要你去看他的近況,而不是要你淨說他的好話!」杜天倫氣得破口大罵。
「是……小的不說就是……」劉詳連忙閉嘴。
「他養的女人是哪家青樓女子?」他就不信他杜天倫找不到比那女人更美的。
「呃,她不是青樓女子,而是城東巫家的表小姐。」
「什麼?巫邱的侄女?」
「是的。」劉詳趕緊回答。
杜天倫瞇起了眸,深吸口氣,「美嗎?」
「我沒見到,不過聽說美得不可方物。」劉詳照小廝所言稟報。
「好,我決定了。」杜天倫扯開嘴角。
「大人,您……」劉詳一臉疑惑。
「我決定跟季罡比一比,看看是我的誘拐本事強,還是他的調情技術高。」
「您的意思是?」劉詳仍不解。
「笨!我這一生最大的仇敵就是季罡,他的女人,我怎能放過?哈……」杜天倫發出激昂的笑聲。
「原來大人想與他爭女人?」劉詳恍然大悟。
「不是爭,是各憑本事。」仰起臉,看著一臉錯愕的劉詳,「等著看我怎麼把巫家表小姐拐到手吧!」
劉詳也笑了,直拍馬屁,「大人要的女人,哪個不是手到擒來?」
「你呀,就是這張嘴會說話。」杜天倫扯開嘴肆笑著。
「那小的就等著這天到來。」劉詳討好地說。
「等著瞧吧!」瞇起一對邪惡的眸子,他眸底散發狠戾的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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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數日的調養,曉蓮的病情已經好轉,只是身子還有點虛弱。
徐嬤嬤依大夫的囑咐,按時送藥給她。
晌午一到,曉蓮便見徐嬤嬤端了藥汁進來。
「不要再逼我喝藥了,好苦……好難喝。」她摀住嘴兒,說什麼都不肯再喝了。
「這怎麼成?你無論如何都得給我喝下去。」徐嬤嬤也唯有這時候最威風了,讓曉蓮想拒絕都不行。
唉……搖搖頭,還真是沒辦法,她知道若是堅持不喝,徐嬤嬤就會杵在這兒嘮叨到太陽下山。
所以,很無奈、很勉強、很委屈、很無肋的曉蓮只好捧起藥碗,捏著鼻子將藥汁全數灌進嘴裡。
「嗯,這才乖。」徐嬤嬤開心地拿回空碗,瞧曉蓮一張小臉皺得都快變形了,「你這丫頭,不過要你喝碗藥,幹嘛把眉頭皺得這麼緊?」
「真的很難喝耶。」曉蓮鼓起腮。
「你不為自己喝,也要為五少喝,他那麼關心你,常來問我你的近況,可見他真的很在意你、很喜歡你。」徐嬤嬤又何嘗不喜歡這個人見人愛的小丫頭。
不過……若有天她當上他們的少夫人,她可就不能再喚她丫頭了。
「是嗎?」聽徐嬤嬤這麼說,曉蓮心頭頓升一股暖意。
可他為何不許她喊他罡呢?是對她還心存芥蒂嗎?
「當然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好了,我得將碗端回廚房洗了,你多睡會兒吧。」對曉蓮笑了笑,徐嬤嬤這才將東西端出去。
就在曉蓮沉思之際,季罡走了進來,一瞧見他,她立刻眉開眼笑的,
「季……」為免又惹他生氣,她連忙改口,「五少,你……你來了?」
「好些沒?」他狀似淡漠地說。
「呃——好多了。」她仍對著他微笑。
「那就好,等身體完全復元後,你就可以回家了。」他瞇眼望著她,聲音沉冷。
是該放開她了,兩人既然不可能有結果,又何必相互牽絆?
「你要我走?」她吃了一驚。
「嗯。」看著她緊皺的小臉,他突然逸出抹謔笑,「怎麼?你有被凌虐的癖好,捨不得離開我這個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