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納悶,何時他也喚她「春姨」了,才不過一天工夫,他們感情就進步的那麼快 了!
「請小哥給個方便。」他謙恭有禮道。
「好吧!那你等會兒。」對方那麼有禮貌,他也不好再刁難人家了。
不一會兒工夫,春娘的嗓音立即迴盪在內廳,「鞏公子,你來啦!對不起,剛才被 幾個客人給絆住了,一時分不開身來招呼你。」
「是我不好意思,打擾了你。」
「哪兒的話,來裡面坐吧!」
玉延應允進入內室,這是一處位於內廳右側的暗室,可以完全隔絕外來聲音的干擾 。一個妓院會有這麼隱密的設施,倒讓王廷訝異。
「想不到尋芳苑內會有這麼樣的一處地方。」他道出心中的疑問。
「這是從前的老闆,也就是我以前的主子所建造的。當時的局勢較不穩,戰亂頻起 ,這密室就是以防萬一,好作為緊急藏身之用。」
想當初由於局勢不似現在這麼安定,因此撈女這行業也沒有如今好做,不僅得看人 臉色,還沒有人格尊嚴;哪像現在,她手下的那些姑娘,一個比一個跩,甚至一個不高 興就擺出死不接客的架式。
唉,原以為媳婦熬成婆,沒想到現在的老鴇更難為!
玉延點點頭,表示他能瞭解。
「我今天來這兒是想和你談談有關巧芯的問題。」
「巧芯,她有什麼問題嗎?」一談起那丫頭,春娘的興致就來了。
「我想帶她走。」他毫不拐彎抹角的直言道。
「帶她走?為什麼?」她雖有意撮合他倆,但真要巧芯離開她身邊,她可又捨不得 了。
「難道春姨不覺得這裡並不適合她長住?」
沒錯,一個女孩家長年住在妓院裡,雖說是清白之身,但別人又會怎麼想呢?還真 是苦了他們巧芯。
「我也知道,但巧芯是不會跟你走的。」她娘在這兒,她哪離得開呀!這孩子就是 聽話懂事的令人心疼。
「為什麼?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
「難道你忘了昨天我曾跟你提及她娘的事。」春娘擰著一雙柳眉,歎息道。
「這並不衝突,我既然要帶巧芯走,當然連她娘也會一塊接去。」他那亮如辰星的 眸光絲毫不帶勉強。
「這不行呀!你根本不知道她娘得的是什麼病,等你弄清楚後一定會後悔會這麼說 過的。」
是癆病耶!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呢?春娘心裡明白,這輩子除了她與巧芯沒人 敢接近華芳︵巧芯她娘的閨名︶。
「什麼病?我想知道。」玉延語氣堅決。
「癆病呀!是會傳染給人的,你不怕嗎?老實說,若不是我和她是幾十年無話不說 的好姊妹,我也不敢去看她呀!你只是個外人……」
「我不怕,也無所謂,只要巧芯願意,我當然同意。」他氣定神閒的說,壓根不被 肺癆這種病給嚇倒。
「你此話當真?」春娘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不怕死的人!
「千真萬確。」
「那」」」
「春姨,你在哪兒?春姨……」赫地,一陣陣驚慌失措的喊叫聲打斷了春娘接下來 的話語。
「是巧芯!」玉延首先反應,並率先衝出了密室,卻剛好接住滿臉淚痕狼籍的巧芯 。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他緊摟著她的肩,讓她俯在他的肩上低泣著。
「娘……娘她昏過去了,已沒了呼吸,我……我……」巧芯抽噎地說不出話來,此 刻的她早已六神無主了!
「你說什麼?華芳她」」」追出門的春娘正好聽見這一段話。
「她在哪兒?你快帶我去!」玉延急切的問,救人是半點不得馬虎和遲疑的。
「娘……她在……在……」受到刺激的巧芯已呈半恍惚,說話也言不由衷、語無倫 次了。
「我帶你去好了,跟我來吧!」春娘看不下去了!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那就麻煩了。」
玉延拉起巧芯仍微微顫抖的手腕,隨著玉娘來到後面的大雜院。
第四章
在大雜院的一隅,有問小小的柴房,斗室雖小但也乾淨清爽。其間目標最明顯的莫 過於是倚在牆邊的一個木板床,床上躺著一位瘦弱的婦人,那張病容似乎已被這場病折 磨得不成人樣。
她就是巧芯的娘了?
玉延不做他想,立即趨向前,掀起老人的眼皮查看著,「只是暫時性昏厥,得立即 送診。」
對,送診。巧芯何嘗不知要送診,但由誰送呢?又有誰敢收呢?
她愁苦悲慼的說:「這鎮上每個人都知道母親得的是人人望而生畏的癆病,沒有大 夫敢收她的。」
「我認識個朋友,我去找他。」玉延極自然的順手抱起常母那瘦弱的身子,急急衝 出了房外,這景象讓巧芯與春娘都感動的說不出話來……他竟然不怕這種可怕的病症!
這兩三年來,巧芯看透了別人的臉色,自從娘的痛情爆發之後,鎮上的人無不對她 娘敬鬼神而遠之,避之惟恐不及,就深怕一靠近就會帶病似的,更甭說是按觸她了。
今天她第一次瞧見會有人敢主動接近她娘,還面不改色的抱起她就走!
難道是她錯認他了,他並不如她所認為的,是個死皮賴臉纏著她的無聊男子、討厭 鬼?
巧芯一面揣測,一面加緊腳步跟上,直至東郊一處狹小的茅草屋前,她的心思與動 作才就此打住。
那麼偏遠的地方,會有大夫嗎?
接著她瞧見他挪出一隻手,輕叩了聲木門,並昂聲喊著:「徐老開門,我是玉延」 」」
果然,才不一會兒工夫,那道木門被打了開,站在兩扇門中間的是一個年過七旬的 白髮老翁。
「徐老,麻煩你,有病患。」初見面時的客套話全省了,玉延開門見山的就先將來 意告之,他明白巧芯她娘的病是不能再拖了,因為他已感覺到她手臂上的體溫漸漸在流 失之中。
「是玉延,快!把她放到床上去。」老翁亦眼尖的瞧見玉延手臂上瘦弱的病重婦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