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安笑了,「我變醜了,虧你還記得我。」
光豆眨了眨眼,不再有任何動作。
她驀地想起當初光豆救她的情景,它可以將她扛在背上逃逸。於是她問:「光豆,勳哥說你有靈性,我說的話你聽得懂吧?」
很意外地,它居然會對她點點頭。
諾安像抓到了一簇希望的微光,急急又問,「那你能不能帶我離開?我不能再回去了,求求你,光豆。」
諾安淚盈於睫,似乎感動了光豆,只見它斜著頸子,好似正揣度著眼前這位柔弱女子心裡的想法。
「還是我變醜了,連你也不想理我了?」她眼中漾起一抹愁思,勉強地擠出苦笑,「我真的不能回去。」
見光豆始終保持著打量她的表情,沒有任何反應,諾安洩氣的垂下頭,「算了,你終究只是匹狼,我還巴望你能懂我的意思。」
她打算,如果再想不出法子,她就跳進狹谷吧!
現在想想,與藍勳生離的痛苦比起來,死別已經不足為懼了!
然而在她打消一切希望時,光豆卻對空長嘯了聲,而後緩步走向她,將她拖下車安坐在自己的背上。諾安欣喜的抱住他毛絨絨的頸子,看著它拔開四肢往山頂上直奔而去!
疾勁的風拂過臉龐,諾安已好久不曾感受到這種舒爽的感覺了,離情依依的淚斜飛於週遭的氣流中。
★ ★ ★
「諾安,你瞧,我帶回了什麼?」
藍勳手拎著兩條魚,興高采烈的奔回櫻花鄔,卻在房裡撲了個空!
一絲驚懼的感覺劃過心間,他甩下魚衝往大廳,正巧遇見剛由巿集回來的龍越與憫憫。
「二哥、二嫂,你們看見諾安了嗎?」
心急之下,藍勳的劍眉已不自覺地往上掀;此刻已近晌午,鄔外艷陽高照,她該不會跑出去了吧?
「諾安!沒有啊,我和憫憫也才剛回來。怎麼?連自己的女人都看不好呀!別丟人了。」對於藍勳的焦慮,龍越彷若是視若無睹,還饒富興味地挪揄起他來了。
「二哥,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我去找她。」
藍勳濃眉深鎖,瞳中有股極欲淪陷的致命焦灼,丟下一句嗟歎後,他狂奔而出!
「龍越,你瞧你這個玩笑開大了。」憫憫瞪了他一眼。
「逗逗他而已嘛!我怎麼知道諾安真不見了!她最近一切都很正常呀!不至於說走就走吧!」
龍越對憫憫使了個無辜的眼神,恨不得吞回自己剛才胡謅的話。
「也對,昨晚我看她還有說有笑的。這樣吧!你跟去瞧瞧,多個人找會快些。」憫憫心忖,以後還真不能把諾安一個人放在鄔內。
「好,我這就去瞧瞧。」龍越頷首,立即尾隨而去。
藍勳和龍越幾乎找遍了整個鄔內依然找不到諾安的蹤跡,藍勳心緒亂飛、牽腸掛肚,整個人陷入一種窒人的緘默中。
該死,她會去哪裡?
他後悔了!他不該把整座櫻花鄔都改造成無障礙空間,原擔心行動不便會造成諾安的困擾,現在才知道他的體貼居然是活生生把她趕離了自己。
為什麼毫無預警呢?
思及昨夜,她還纏綿地棲在他懷中,聽他傾訴真愛,不過一夜之隔,她居然悶聲地走了!難道她就是這麼地不相信他?還是……還是她發現了身體上出現了某些異狀,因而不敢面對他而逃離?
對,就這個可能性最大,那表示她的病情開始發作了!
他擰起眉心,眼神中出現了一抹憂傷,氣急敗壞地往櫻花樹上猛捶數拳,致使櫻瓣如雪紛飛……
「要不要出去找找看,依這情形,諾安很有可能出鄔了。」龍越手扠著腰,蹙眉凝望著四週一片雪景。
他的話如同醍醐灌頂似的,澆醒了沉溺在悲傷中的藍勳,他眼瞳霍然右亮,「對,她架著輪椅一定出鄔去了,鐵定走不遠,我這就去。」
話語未歇,藍勳已如一道勁風般,輕掠龍越身前,往鄔口處疾馳。
龍越見狀搖搖頭,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藍勳幾乎找遍了整個貝爾湖四周,差點沒將湖面給倒灌過來,然依舊希望落空,諾安就像石沉大海般,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不──上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
陪他一塊兒團團轉了半天的龍越,不禁懷疑,「不可能,她不可能就這麼不見了!她的行動不便,這四處不是山巒就是水壑,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可是該找的地方我都找過了,該不會她遇上了什麼……該死的!」
他的心臟忽地抽緊,向來冷靜的曈眸頭一次抹上失措。
「別斷定的太早,這樣好了,我往東方去找,你往海拉山的方向去看看。」龍越建議,畢竟一個人不可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消逸無蹤。
「海拉山!怎麼可能?」
藍勳一開始就不相信諾安能上山,也因此完全將海拉山這個地點否決掉。
「試試看吧!諾安外表雖柔弱,但內心卻是無比強韌,說不定她偏偏往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跑。」
「罷了,我就去找找看吧!」藍勳端著一張冷硬的臉孔,一咬牙直衝海拉山。
剛跨上山巒,不遠處他就驚見諾安的輪椅!可是人呢?
「諾安──項諾安──」雙手圍在唇際,他猛然狂吼,卻只聽見陣陣自己的回音!餘光瞥向一旁狹壑,谷深數十丈,難道她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諾安,你到底在哪兒,為什麼要離開我?」
藍勳雙手緊緊扣在扶把,企圖想感受她的溫度,卻什麼都沒留下,垂首看向深不見底的深淵,眼角的淚終於潰堤,倘落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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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過去了。
藍勳也整整當了十天的行屍走肉!
自從發現諾安極可能掉落溪谷後,他便在谷中找了近三天三夜,直至沒有任何一絲蛛絲馬跡才返鄔。
未見屍首,他絕不放棄!
可是橫亙在眼中的那份悲愁與思念,卻無人能懂。此刻他正站在崖上,雙眼須臾不離開谷底波濤翻騰的景像,想像著諾安到底是去了哪兒?只是十天已過,她的病情是否更嚴重了?這抹憂心總是纏繞在他腦際,使他夜夜無法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