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只去過南方,根本就是道道地地的南方人,你還是說錯話了。」他遞上一杯 茶,綻出玩味的笑容。
「我認識你五年了,直到現在才知道你是從南方來的,你可真神秘。」
諸葛駿無以作答,因為只要是有關遙弦山的事,他一向是避而不言,就怕一不小心 洩漏了師父的行蹤,成為一些歹人奪取武林秘笈的焦點。
這些年來,江湖上詭異多變,已經很少人願意按部就班地從馬步、定氣開始學習武 藝,大多數人總想一蹴可幾,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奪取武林秘笈,但卻沒人知道,往往 沒有很好的武功底子,就想越級練習的結果,即是走火入魔,反而害了自己一生。
「怎麼不講話了?我又說錯了什麼嗎?」楊秦懋淺飲了口茶,哈了好大的一口氣。
「你沒說錯什麼,只是你問題太多了。記得,多喝茶少說話。」諸葛駿又替他倒上 一杯。
「能不能容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楊秦懋為之傻氣的說。
「說吧!我根本就不巴望你能關得上那張嘴。」諸葛駿投給他一個瞭然於胸的眼神 。
楊秦懋窘迫的笑了笑,「你真瞭解我,那我問你,咱們什麼時候可以打道回府?」
「再過兩天吧!兄弟們都吵著要在敵軍眼前開個慶功宴,以扳回顏面,不過,我還 在考慮這是否可行。」諸葛駿揉著眉心,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棘手。
「這個主意好耶!你還猶豫什麼,「十年風水輪流轉」,總算輪到我們揚眉吐氣的 時候了。」
楊秦懋得意忘形的說著,對於這種可以抬高自我身價的事,他最喜歡做了。
「你呀!」諸葛駿搖頭道:「你有沒有想過對方才剛失去主帥,心情正是最沮喪的 時候,我們現在再火上加油,好嗎?」
「你總是考慮太多了。」
「也許吧!但我敢肯定的是,這種炫耀自我的事,並不是我愛做的。」諸葛駿含沙 射影地指責他。
「我知道你認為我這種思想不夠君子,可是,難得兄弟們有這種興致,你就不要拒 絕了嘛!」楊秦懋拉著他的衣袖說。
想不到像楊秦懋這樣的男人也會撒嬌,這也難怪大伙會繪聲繪影的揣測他倆之間的 關係。
「請放下你的尊手好嗎?真受不了你。你這習慣再不改,我就把你當成拒絕往來戶 ,以免毀了我的名譽。」諸葛駿斜睨了他一眼。
「行,你就別挖苦我了。」楊秦懋悄悄地收回手,對他這種已成習慣的小動作不知 如何是好。
「聽我的,盡快討個老婆,你的這些動作自然而然就會消失了。」諸葛駿莫測高深 的一笑,眼中儘是促狹。
「好吧!那我的終身大事就交給你,一切讓你安排。」他略帶苦瓜臉說。
「行,安心的把你交給我吧!我保證讓你婚後絕無後悔可言。」諸葛駿正打算把四 軒園的螢兒介紹給他,她雖為丫鬟,但頗有才幹,又稍具姿色,想想他倆倒是挺「搭」
的一對。
他們諸葛四郎從不會因為一紙賣身契就決定下人的一生,如果丫鬟們遇上好的人家 ,他們會準備大禮當作嫁妹妹般的將她們送出閣;若是男僕喜歡上某人家的姑娘,他們 亦會拿出一大筆的聘金,為他們提親。
所以在東北一帶,無人不以做諸葛四郎的僕人為榮。
諸葛駿萬萬沒想到他們最後的這兩句話,竟會被送晚膳來的伙夫聽見。
「什麼?元帥要娶他,天呀!兩個男人竟做出這種事,本來聽大家這麼說,我還半 信半疑的,現在竟讓我親耳聽見了,這又怎能當作不知道。」伙夫既訝異又納悶的想, 隨即攝手攝腳的將手中餐盤端了出去。
唉!想必明兒個又是風風雨雨的一天了。
第二章
又是個燈火輝煌的夜晚,只不過地點換了;諸葛駿還是拗不過士兵們的起哄,逼不 得已只好擺下這場慶功宴,而他卻食不知味,沉悶的胸口讓他預測到有什麼事將要發生 了。
他炯炯如炬的雙眼,望著兄弟們歡愉的景象,不知怎地,他就是沒辦法像他們表現 的那麼高興。其實,這是很明顯的炫耀行為,他搞不懂自己怎麼會答應!這是不是表示 他也變得和他們一樣幼稚了?
就連楊秦懋也和他們混在一塊兒飲酒作樂,半醉半醒的唱著小曲,諸葛駿輕笑的想 ,這世上是否唯我獨醒。
他非常暢快的將杯中的水酒一飲而盡,有些眩惑又有些鬱悶,還是出去外面吹吹涼 風的好,想著想著,他馬上付諸行動。
步出帳外,秋高氣爽的氣候還真怡人,徐徐晚風迎面吹來,此刻他才乍覺北方的夜 風並非想像中的那麼刺骨。倚在樹幹旁,拎著一盅酒,對著半天高的月兒乾上一杯,簡 直就和李白詩中的「對影成三人」沒兩樣。
突然間,有絲異樣的聲音襲上他耳際,他敏銳地提高警覺,發現這絕不是樹葉的摩 擦聲,更不是小貓小狗的遊走聲,而且全部的士兵都集中在帳內,由此可知,必是有人 竄進他們的勢力範圍,說不定是西突厥派來的奸細。
難道他們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在他房內留張字條,看他會不會飲恨自 殺?
思及此,他有點想笑,忽地,有把利刃正往他的胸前快速的直射而來。
「彫蟲小技!出來吧!少丟人現眼了。」他輕而易舉的用兩隻手指夾住它。
原來他早就注意到了,而且將那人的一舉一動全都收於眼底,此人步伐輕盈、力道 薄弱,那道黑影也嬌小玲瓏,彷彿是個女子。
「再不出來,我可是等不及囉!到時候你可別後悔。」見沒反應,他又說了一遍。
還是沒動靜,難道她嚇昏了?要不,就是此女子脾氣硬的可以。
他不再多言,只是凝著笑意,慢慢地靠近她,在神不知鬼不覺的剎那,他已經把刀 架在她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