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足無措的起身,正想換人進來時,桌面上一張有著一手運筆如飛的字體映入眼 簾,完完全全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察貝可沙:你絕對想不到我竟能在你的地盤上來去自如,多訓練訓練你的手下提高 警覺性吧!別哪天腦袋都搬了家,還自以為在夢周公呢!
哦,我倒忘了你們這種野蠻人哪知道周公是何方神聖!算我太高估你了。
不多閒話,我只是想告訴你一聲,解藥我已經到手了,別花功夫找它,我也清楚你 一向自視甚高,不容別人超越你,我這麼做可以讓你知道何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後會有期!
諸葛駿諸葛駿!就是中原來的新將領嗎?早就聽說有關他謎一樣的傳聞了,原來他 也只不過是個「賊」!哥,你何必跟這種人一般見識,還丟了一條命,太不值得了!伊 蘭淚流滿腮、憤恨不平的想。
她用力抹了抹滿臉的淚痕,眼神中有股堅定的意念——她要報仇,她要為哥哥報仇 。
她在心中不斷地咒罵著:「諸葛駿,我不會讓你活下去的,你活著是我們西突厥最 大的侮辱,更是我的恥辱。」
「依蘭,可沙怎麼了?」甫進帳內的支天燕看見現場的情況禁不住倒吸了口氣,悶 哼出聲。
他是依蘭自幼定下的未婚夫,長得是一表人才,對依蘭也是疼愛有加,但她不知道 為什麼,就是對他產生不了感情。
依蘭的美更是不在話下了,她嬌艷驚人,宛如出水芙蓉般的純潔柔麗,更有一顆纖 細易感的心,是那麼善解人意、秀外慧中,只不過在她閃亮晶瑩的美眸中,有著一絲不 容忽略的執著與堅強,並不像中土的女孩兒們那麼的矯揉造作、弱不禁風。另外,讓人 匪夷所思的即是她的身材了,她沒有邊疆女孩們粗獷高大的體格,反而穠纖合度、體態 輕盈,在邊疆婦女的眼裡,她是屬於小號的異類。
也就因為這樣,支天燕對她就更為疼惜了。
「他自殺了。」伊蘭背對著他以冷靜的口吻說出,根本看不出來她已是淚流滿面, 早已干了好幾回。
「自殺!這怎麼可能,我們再加把勁就能將失土收回了,可沙為何要在這節骨眼自 殺?」支天燕簡直難以相信。
她將諸葛駿的留書遞在他眼前,「都是他,都是他害的,他明明知道大哥最重視自 尊,最在意顏面,他偏要刺激他,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伊蘭緊握著雙拳,由其泛白的指關節可看出她滿心的恨意。
「你想報仇!好,我去。」支天燕說著即轉身出去。
伊蘭連忙拉著他,「你不要去,關卡重重,你想怎麼進去?天燕,我不要你再為我 付出了,我不值得,我……」
她實在想跟他坦白,她根本不愛他,無法嫁給他呀!
「我知道你擔心我,你放心,我會小心的。」支天燕誤會了她的意思。
「不是的,我……」她矛盾了,她怎能告訴他實話,他一定會受不了的,於是她話 鋒一轉,「由我去,我是個女孩子,他們不會注意到的。」
「我不答應!」
「天燕,我心意已決,你不要再說了,況且受害者是我哥哥,我能坐視不管嗎?」
她的清麗容顏上帶著一抹愁緒。
「伊蘭,正如你所說的,大唐邊界兵力層層嚴守著,你准悲怎麼混入?」支天燕只 能動之以理了。
「我不管,反正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到時候我自有對策。」她強迫自己逼回淚水, 不能再懦弱了。
「好,你行,到時候我就等著替你收屍吧!」他憤恨填滿,手用力捶上了牆。
「沒關係,至少我和哥哥在一起。」
隨即她便堅決地走出了營帳,完全沒有顧及支天燕的焦慮,因為,此刻她已完全被 一個信念給吞噬了,那就是——報仇。
※※※
西突厥在少了察貝可沙這位大將後,一時軍心大亂,使得諸葛駿在未折一矢、未損 一兵的情況下,以銳不可當的氣勢斬將搴旗、攻城掠地,輕而易舉的打下好幾個據點。
也就因為如此,諸葛駿這才知道察貝可沙竟為了幾句玩笑話,自殺而亡,當初他潛 入敵營的主要目的,乃是為風似海竊取解藥,而那張字條也只不過是臨時起意想幽他一 默罷了。
如今,他真不知道是該歉疚,還是該惋惜。
「總算可以回老家囉!」楊秦懋一進帳逢,就大大的歡呼出聲。
「我真沒想到他會想不開。」諸葛駿似乎沒聽見他在喳呼什麼,一心只有察貝可沙 的死訊。
「拜託,這又不能怪你,誰知道那小子腦筋打結了,運轉個彎都不會,就跑去自殺 。」楊秦懋也無奈的一歎。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諸葛駿沉默地歎口氣,在他心中,察貝可沙的 確是個不可多得的領導人才,雖然他倆身為敵我雙方,但這種惺惺相惜的情感,並不是 外人所能理解的。
楊秦懋卻嗤之以鼻的說:「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悲天憫人」的胸懷。這雖好,但也 求你別用在那種人身上!」
諸葛駿撇起唇角,搖頭道:「你不懂,這叫做「英雄惜英雄」,不是什麼「悲天憫 人」,請你搞清楚用詞。」
楊秦懋摳摳眉毛,不以為然的聳聳肩,「好吧!我是不懂你們這些偉人的想法,算 我笨好了。」
「偉人!你當我已經作古啦!你又用錯詞了。」他悠哉的站起身,為自己沏了壺茶 。
楊秦懋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不敢再說話,深怕又說錯了。
「需要嗎?」
「這茶真香,你打哪兒弄來的?」楊秦懋好奇的走向前抓了些茶葉,聞了聞它撲鼻 的香味。
「是從贛帶來的,那兒氣候很適合種茶,不論冬茶、秋茶都是極品。」他只差沒說 是遙弦山上的產物。
「你去過南方?我一年到頭只有待在大北方的份兒,真羨慕你。」楊秦懋唉聲歎氣 ,表情滑稽地活像個大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