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別說只是小小的兩千萬,就是三、五千萬,他仍會眼也不眨的為若潮買下它!
不過,可想而知的是,他明天要上報了。
唉!
手控方向盤,余滄海一面留意著路況,一面瞥向掌中的釵頭鳳。
不知怎地,第一眼看到它,他便莫名的受它吸引。近看時,那抹幽幽淡淡的光芒,更是令他的神魂一陣蕩漾,它像是自有靈性似的,每一縷的光都蘊藏無盡神裙。
雕工細緻的鳳釵,牽動了他靈魂深處的心弦,那是屬於情人的光輝,彷彿他由其中感受到了愛情的真諦,是那麼的迷離而令人神往,讓人只消看一眼便深刻難忘。
他相信,這是世上絕無僅有的一隻!
小心的收好它,他將全副精神放在開車上,這條路沒什麼車,也許,他可以在預期的時間前提早回到家,他已經等不及想見到柔情似水的嬌妻了。
在見到釵頭鳳的一刻,她會有什麼反應呢?必定是又驚又喜,並且少不了給他一個香吻吧!
思及此,他笑了。
就在欲轉往左方時,由同一方向竄出的轎車也迎面而來,而且車速快得完全失控,余滄海一時閃避不及,而對方顯然也是一樣,誰都沒來得及做出應變措施,耳畔便先響起刺耳驚心的碰撞巨響,在感受到竄入骨們的痛楚前,他已早一步將所有的意識交給了無邊黑暗……
余沛湘挑起眉,再一次看見她大嫂的視線往掛鐘上瞄,歎了口氣,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道:「我說大嫂,中原標準時間:十點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看鍾了?我們家這個鐘都快被你看穿了,你再多看幾次,大哥也不會提早回來。」
若潮因她戲謔的語氣而嬌容微赧,「才不是這樣!我只是……心裡隱隱有股不安……」看看時間,滄海現在應該是在回程的路上了吧?
「說穿了,就是想我老哥嘛!」余沛湘笑嘻嘻的調侃。
「不是啦!」若潮害羞的輕歎道。
雖然晚餐時耳畔少了一貫的細語溫柔,有點讓她食不知味;坐在客廳中也沒有堅實的胸懷依偎,感到少許的失落,但是,那股莫名而來的忐忑.絕不是因為這樣的原故。
有人說,愛到深人骨血時,濃情相系的彼此,自會達到某種的心靈相通,她和滄海一向是心有靈犀,今晚的浮躁不安……真的只是她多心了嗎?
她但願是!
尖銳的電話鈴聲劃破寂靜,神思不寧的若潮差點失聲驚呼,余沛湘離電話比較近,便順手接了起來。
「喂……對,這裡是……什麼!好、好……我們馬上過去。」
匆匆掛上電話,若潮見她慘白的臉色,心已開始往下沉,一陣寒意襲上四肢百骸.「是滄海對不對?他怎麼了?」
「他……大嫂,大哥他……」余沛湘顫抖地一開口,豆大的淚珠便滾了下來,「出了車禍,人在醫院,情況……不樂觀……」
若潮愣愣地傻住。她聽到了什麼?不,不會的,一定是她聽錯了!她用力地甩著頭,想甩開這荒謬的幻聽,可是,沛湘哀傷的神情卻是那麼的真實。
「大嫂……」余沛湘優心如焚地伸手輕碰失神的她,如電殛一般,她猛然一震,駐然地發出一聲穿透心骨的狂叫——
匆匆趕到醫院時,迎接她的是撐著一縷魂魄不散,堅決等待她的余滄海。
他不甘心!在沒見到摯愛的最後一面,道盡最後一句話前,他不甘心就這麼含恨而去!
「滄海!」若潮緊緊握住他的手,「對不起,我來晚了……你要撐下去,一定要!我們說好要一起走過今生的。」
「別……哭……」他氣若游絲,想如以往般為她拭淚,卻什麼也辦不到。「我也沒想到……我的一生竟如此短暫……」
「不許你這麼說!我們還有四、五十年要一起共度……」
他無力地搖頭,「聽我說,我的時間不多了……」而他,卻還有用盡一輩子也道不完的話想對她說……上天是何其殘酷呀!
使盡所有的力氣,他取出了釵頭鳳,交到她手中。「本來,我想給你一個浪漫的驚喜,因為,它又名釵、頭、鳳!傳說中,它擁有無比濃烈的幸福魔咒,能賜與一對有情人……想要的幸運。
「我以為……我們能在釵頭鳳的守護下,朝朝暮暮,白首不離……誰曉得,給了你寄予釵頭鳳的深情,卻給不了你相約白首的盟約……但是潮潮,我要你記得,不論我人在不在你身邊,記住……我的心永遠牽念著你……天上人間,永不忘懷!」
「不要!我不要你的天上人間,永不忘懷,人都難以相依了,我還要什麼魂夢相依!我只要你實踐結婚之初的諾言,你說過不論如何都不會離開我的。你說過只要我還需要你的一天,你就屬於我……才三年而已呀!才給了我三年的歡樂,你就狠心要我以一輩子的痛苦為代價嗎?我不准,我絕不放手——」她激動的哭喊,淚水潸潸而落。
「潮,別這樣……你這樣,我如何放得下……」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過於椎痛心扉的生定死別,鐵打的心也會疼啊!
潮潮……,他此生唯一的摯愛……他是多麼的捨不得她!若能,他願拿來生的一切,換取多與她聚首的一刻,讓他有機會訴盡此生的辛酸血淚。
「你知道,我已一無所有……爸爸離開我了……你說,我還有你……就因為我還有你.所以我能勇敢的面對一切,你是我生命的全部,你知不知道!再失去你,我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你叫我如何活下去……」她哀哀切切,神魂欲斷,「而你,竟還忍心拋下我……」
「潮潮……」他已然游離的神志,因著強烈的系念之心,再一次匯成一股難言的力量支撐著他,「你若敢輕生……我發誓,我會恨你……黃泉路上,絕不與你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