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不敢?」
「我從不懷疑你會這麼做,反正,你眼裡只有她,會為她而教訓我的不遜
也不足為奇。」不許哭,岑洛寒,有志氣點,別再為他掉半滴眼淚!
在他的沉痛欲絕下,她的挑興無疑是火上加油,早已沒了理智的他,竟
見不著她眼中無言的斷腸心碎,怒火中燒下,揚起的手狠狠揮向她細緻的
臉龐──
清晰的巴掌聲響起,她傻了,他也恢復了神智。
「寒……」他顫聲叫道。
盈盈水光閃起,她死咬著唇,悲絕地盯住他懊悔萬分的容顏,「好,打得
真好!耿皓耘,這就是我十年情癡所換來的下場,這就是你對我所付出的
十年感情所做成的全釋……好極了,這一巴掌,打盡了十年來的悲歡,今
天之後,我要是會再愛你,我就是全天下最蠢的傻瓜!」在淚水掉落之前,
她轉身狂奔而出。
他足足怔了好一會兒,回過神想追上前去時,已見不著她的蹤影。
「小寒……」他失了魂般喃喃唸著,空洞麻木的靈魂,除了令他悵惘的名
字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 ※ ※
我打了她?!天哪!我真是氣昏了頭,我怎會手打她呢?
呆呆的盯視自己的右手,他真有股衝動想剁了它!
他從不打女人的,再氣憤都不曾有過,今日竟首開先例,而且打的還是
這個世界上最讓他疼惜的女子……他究竟在幹什麼呀!
此刻,他的感覺就如十年前得知可岑遇難的那晚般,感到前所未有的茫
然與空洞,只要想到他親手毀了洛寒對他的愛,他便感到痛不欲生,他不
斷自問著為什麼洛寒也能像可岑一樣,讓他拿生命去在乎,尤其是在他還
愛著可岑的同時……
他得不到答案,只是更加迷惘。
有一種痛,無法用痛來字形容,它比凌遲更可怕,分分秒秒飲血噬骨……
他真的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再一次嚐到十年前的椎心感受……為什麼?
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讓他一再的為感情苦受煎熬?!
……給自己的心多一點呼吸的空間,若真遇上了,不要刻意壓抑,
否則,你極有可能錯過一生的真愛,看清心靈深處真正的渴盼,勇敢
認清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堂哥的話言猶在耳,他的心呢?他靈魂深處真正的渴盼是什麼?他要的
又是什麼?他有認真去正視過嗎?
他沒有,有的只是一味的逃避,否則他早就該承認,他是愛洛寒,就像
當年愛可岑一般,拿他的生命、他的靈魂真切的愛著洛寒!
目光望向地面殘缺的相框,他拾起相片,輕撫著其中明媚俏麗的可岑,
幽幽問著:「岑,你會怪我嗎?還是……你會鼓勵我去追尋真愛嗎?我該
怎麼辦?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辦?」
盲目的逃避,傷了洛寒,他何嘗不是痛徹心扉?瞬間,他毅然決然的下
了個決定,「岑,對不起,我只能辜負你了,因為我不忍心小寒斷腸,因為
我是真的拿生命在愛著她,因為我心疼她、我在乎她,我再也無法看她為
我黯然落淚,你能諒解的,對不對?」
就在此時,電話鈴聲漫天作響,他擱下相框起身接起電話。
「耿皓耘,你這個大混蛋!限你半小時內給我滾過來,否則我拿菜刀殺過
去,不把你剁成十八塊我就不姓項!」怒吼聲自另一端不斷傳來,差點震
碎了話筒。
耿皓耘將差點震破耳膜的話筒拿離耳朵一段距離,直到耳鳴的情況稍微
好轉才又帖回耳際,「可……可傑?怎麼了?」
「怎麼了?你欠扁!還好意思問。皓耘,你究竟是怎麼傷害洛寒的?怎麼
她一來到我這裡就哭得慘慘悽悽,一副萬念俱灰、活不下去的模樣?」項
可傑在破口大罵後,開始興師問罪。
「我……教我怎麼說呢?你知道小寒她……」
「怎麼說?何不說她的情深似海換來某個冷血無情的男人殘酷傷害?」他
冷哼著。
耿皓耘大感震愕,「你知道?」
「不只我,她的感情這麼濃烈,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偏偏你執意活在
過去,不願睜開眼看清楚,不懂得擷取眼前的幸福。」
「我以前很傻。」他感歎。
「那現在呢?你還是盲目的想逃避一切嗎?」
他沒正面回答,只匆匆道:「照顧小寒,我馬上過去!」
沒給項可傑再開口的機會,他掛上電話,抓過鑰匙便迅速往外衝去。
※ ※ ※
「她在哪裡?」一進門,他急切地抓著項可傑追問。
大概是感受到他的焦慮與在乎,項可傑反倒有了捉弄人的興致,「呵!現
在才曉得著急了,當初把人家逼走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要擔心?」
見他悶聲不語,項可傑更加不悅,「你那是什麼死人表情?說你兩句不行
啊?你下手真狠,人家白皙粉嫩的臉頰腫成什麼樣子,你知不知道?!」
耿皓耘聞言倒抽了口氣,深深的懊悔與心疼絞入肺腑,「我要見她!」
「她在樓上可岑以前住的房間休息!」項可傑沒好氣地說。
耿皓耘二話不說,快步上樓。這裡他很熟,以往他經常在可岑的房中留
宿──不論是可岑生前或死後。
放柔動作開門,床上沉睡的楚楚容顏映入他滿是疼惜的眼眸,帶著滿腔
的愛憐,他俯身輕柔的吻去她睡夢中猶含珠淚的眼角溼意,再滑下俏挺的
鼻尖,最後滿心歉疚的落在她紅腫的臉龐。
原是無意驚動她,只想靜靜陪在她身邊,沒想到淺眠的她還是醒了。
一望見那張她愛疼了心的俊挺容顏,她默然無語,幽幽然垂下眼臉。
耿皓耘有些驚詫的微挑起眉,他本以為她會又叫又吼、激動氣憤的叫他
滾蛋,這般沉靜的她,倒教已做好準備承接她怒氣的耿皓耘無所適從。
「呃,小寒……」
他憐疼地想伸手撫觸她紅腫得嚇人的臉,她卻一閃身,下床遠遠的背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