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翔瞥了一眼康子謙第一回合的戰果,丟來一句:「下腳挺狠的。」
初步判斷,這人不躺個三、五個月是下不了床。
「忘了告訴你,我與你相同,不曾有過被人當面掀桌子的紀錄。」康子謙淡淡地說。敢破他的例,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認知。
這一陣騷動,讓整間PUB的人尖叫的尖叫、閃避的閃避,倒是給他們挪出了一個能自由伸展拳腳的場地,他和雷子翔是赤手空拳迎戰,但對方可就不是這麼君子了,一把把亮晃晃的刀直朝他們逼去,而他們的從容不迫,簡直就氣煞這幫烏合之眾。
哇!連椅子都用上了——太卑鄙了吧!
康子謙閃過襲身的木椅,反手朝對方的肩頸劈去。
只是,混戰之中,難免有無辜而慘遭池魚之殃的人——例如丁以澄。
她所有的心思,全隨著康子謙轉,深怕他有任何閃失,一時也沒有注意到失控朝她飛來的拳頭,丁以寧也沒來得及拉她一把,當丁以澄察覺時,倉皇中側身一閃,腳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往後栽——「啊——」她下意識地驚呼出聲,一道有力的臂彎往她腰下一攔,及時化解了她的危機,她驚惶未定的眼往上一看,近在咫尺的俊朗容顏,教她的心幾乎要跳了出來。是他!竟然是他!
只是,康子謙沒多給她陶醉的機會,旋即鬆開了她,甚至不曾正眼看過她。所以,也不會曉得在這女孩二十歲那年,已深深將他的容顏刻於心版,再難抹去。一見鍾情。是的,她曉得自己對他是一見鍾情。
…他與她,一度曾那麼的親近……她幽然的眼眸,隨著他利落而矯捷的身手游移,纖細的心,再也收不回。縱然,他始終不曾回眸一望。
第一章
三年了……
好快!似乎不過才一眨眼,三年就過去了。
歎了口氣,目光由窗外的白雲幽幽收回,緩緩地投向床頭的婚紗照。
她結婚了!
是的,她在三年前,也就是二十歲那年結婚了,如她所願地,嫁給了初見時便無法自拔地癡戀著的男人。在PUB那一夜,她目送著他的離去,不敢開回喚他,只能落寞地看著他走離她的生命,從此回復到再無交集的兩條平行線,任丁以寧急得跳腳,她也提不起勇氣留住他。本以為這段短如朝露的初戀,就這麼埋藏心底,無疾而終,她若有所失、情緒低落地過了一個月。丁以寧為她憂心不已,於是將這件事告訴母親。
討論過後,她們最終的結論是,讓她交個朋友,以沖淡她對那名陌生男子的戀慕之心。既然她對她身邊的男人都心如止水,一點也看不上眼,母親便不顧她強烈的反彈,擅作主張地替她安排相親!
丁以澄得知之後,幾度激烈抗拒,但偏又母命難違,只好抱著交差的心理想敷衍了事。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她的相親對象,竟然就是這一個月來她始終念念不忘的男人!
在那之後,她才得知他名喚康子謙,是康氏集團的繼承人,以他出色的條件,自是不需要靠相親來娶妻,女人就一個個大排長龍、擠破了頭的想嫁他,只是,他並不打算花太多心思在選老婆這件事上頭,既然他的母親認為男人本當先成家而後立業,而娶妻呢?便該娶個賢德,兼備、溫婉且善解人意的女孩。所以,他便不發表任何意見,將婚姻大事交由母親全權處理,反正這並不是很值得深究的問題,只要將來不會有婆媳問題,鬧得他不得安寧就行了。
很冷淡,是吧?
這些,她是早知道的。
初見那時,她因震驚而失態地驚呼:「你——」一雙眼還死盯著他看,深怕這只是自己因心靈深處強烈的渴盼而出現的荒謬幻象。
「怎麼了嗎?」他平靜地回望她。
當時,她便知道,他已完全不記得她——不,或許說,他從不曾注意到有她的存在。於是,她也順著他,掩飾住所有情緒,包括失望、狂喜,讓他以為他們真是第一回見面。經過了短短三個月的交往——說交往其實有些牽強,因為這三個月的時間,他只是用來確定他們適不適合共處在一個屋簷下,而婆婆雷青萍極為喜愛她,這是他決定娶她極大的原因之一。一個無風的午後,他仰望空中白雲,極輕淡地問:「肯嫁我嗎?」
只是短短的四個字,卻定下了她的一生!
她很明白這是一樁冒險的婚姻,但是她愛他,所以,她沒有猶豫地下了賭注。拿她的一生來賭。
這樣的發展,是所有丁家人始料未及的,他們只是要她交個朋友,別一徑沉溺於緬懷那段虛幻的初戀兼暗戀,並非真希望她嫁人,她才二十歲耶!雖不能說樂觀其成,不過,康子謙可說是個乘龍快婿,多少名嬡淑女巴不得擠進他們康家門,對這女婿,丁氏夫婦是十分中意的,只除了丁以澄年紀太輕,怕她意氣用事,否則其他真的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丁以寧瞭解始末後,雖萬般不苟同她的作法,但大局已定,只好不甘不願地叫康子謙一聲姐夫。家人的憂心,丁以澄是清楚的,也明白對於自己的終身大事,她處理得太輕率、也太感情用事了些,一樁沒有感情作基礎的婚姻,怎麼看都缺乏保障。事實上,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所謂的激情,永遠平淡無波。在進禮堂前,他們這對即將成為夫妻的男女,甚至不曾有過任何的肢體接觸,連牽手都沒有!當婚戒套入她的手中時,他也只是輕輕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有誰會相信,這是新郎第一次主動親近新娘呢?他的淡漠,幾乎讓她以為,今後他們恐怕會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了,只是,她料錯了!新婚之夜,他問她:「你是第一次嗎?」
當下,她羞得說不出話來。
「是嗎?」他又問,並不是真的在意這個問題,只是想瞭解狀況,好讓他知曉該用何種方式對待她最為恰當且合適。若說完全不介懷,那是騙人的!身為男人,他多多少少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完璧。但是,人都娶了,就算在意,也改變不了什麼,何況他不認為這對他們的婚姻會有多大的影響。她羞紅了臉,輕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