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最小的妹妹。」提起盼雲,她眼中就自然流露出寵愛疼溺的光芒。「我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一對相敬如賓的父母,我是大姊,底下還有三個妹妹,落雲、行雲和盼雲。這次離家,就是因為我那個神機妙算的妹妹行雲算出盼雲有個劫難,若不尋得鍾靈石,恐怕……為了保住盼雲的小命,就是龍潭虎穴我也得闖一闖!」
纖雲早在無形之中對段飛星傾注了所有的信任,對他自然也就毫無隱瞞。
段飛星不忍她如此愁苦,衝動地道:「我幫你。」
「你?」纖雲愕然回視他。
「如果我說我也正巧要去千重山,你信是不信?」
纖雲一愣一愣的。「你也要去千重山?」心底升起的難言喜悅沖刷看她,不是因為他承諾幫她尋找鍾靈石,而是他們同路,那麼,他們便可多相處一段日子,不會太快分開。「你沒騙我?你去千重山做什麼?」
「韋獨狂是我師父。」他淡淡地回答。
「啊?」她眨了眨眼,「我沒聽錯,你剛才是說韋獨狂是你師父?」不敢置信地問。
「千真萬確。」韋獨狂是他師父有這麼難以相信嗎?瞧這小女人,兩眼睜得大大的,大到他有點擔心她眼珠子會掉下來。
「所以,他有可能看在你這個徒弟的份上,將鍾靈石送我?」她驚喜地追問。
「或許。」他回答得模稜兩可。
但纖雲已很滿足,有他的承諾,她便有勇氣去努力。「謝謝你,不管成不成功,我會永遠感激你。」
段飛星沉默著沒答話。以後的事誰知道呢?或許尚未到達千重山,她便已恨他入骨,但願永遠也不要再見到他了,他諷刺地想。
「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神情是一貫的淡漠,無動於衷。
「嗯。」靠著身旁的大石,纖雲安靜的合眼。
凝望著那恬靜的睡顏,段飛星再度逸出一聲長歎。
莫非你當真是我命中的剋星?他無聲的詢問。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穩,也許是不習慣,也許是郊外露氣重,也許……總之看在段飛星眼中,突然覺得很不忍心,憐情頓生。
他悄悄靠近她,將她移入懷中緊緊接著,將夜風摒除在他懷抱之外,不讓纖雲感到絲毫寒意。
突來的暖意,讓纖雲本能的緊緊靠了過去,沉沉地跌進夢鄉。
???
隔天一早,當纖雲醒來時,只發現身上被著段飛星的袍子,卻不見段飛星的人。
她一驚,心急地起身,突然間看不到他的人,竟讓她心慌意亂,莫非,自己對他的依賴早已深到超乎她所能想像?
「你醒了?」熟悉的平淡嗓音,將呆立失神的纖雲喚了回來。
纖雲眨了眨眼,確定眼前不是幻影后,忍不住哭出如釋重負的點點淚珠。
「怎麼了?」段飛星一頭霧水,雖然他已習慣這女孩多愁善感的淚水,但是如此毫無預警的流淚還是讓他有些失措。
「我以為你掉下我,不理我了……」她便咽地道出她的恐懼。
這番話聽得他心旌震撼,一顆心突然變得好沉重。纖雲不加掩飾的依賴,沉甸甸的壓在他的肩頭上,幾乎使他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他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有這種感覺。縱使大敵當前、縱使攸關性命,他也從未有過不知所措的感覺,今天,他卻為了一個纖纖弱弱的女孩而感到失措。
「傻纖雲,不要這麼信任我,我會傷害你。」蕭澀的語調,道出了他的愁苦。
「你會嗎?」她抬起惹人心疼的楚楚容顏,幽幽怨怨地詢問著。
「會,我真的會!再跟著我,我不敢保證你會失去什麼東西。」他收回輕撫她臉龐的手,痛楚地閉上眼,反身用力捶向一旁的大石。
纖雲驚呼,望著他泛出血絲的右手,萬般心疼的用一雙小手緊緊握住,那痛心的表情,彷彿受傷的是她自己。
「為什麼要這樣子虐待自己?我並不怪你呀!就算哪一天你真傷害了我,我相信你絕不是有意的,我永遠不會恨你……」纖雲心疼的說,奪眶的淚珠滾滾落下。
她取出隨身攜帶的繡帕,極其心疼又極其溫柔的裹住傷口,這舉動看在段飛星眼中,怎不矛盾、怎不痛苦?
他抬起未受傷的左手,以食指劃過纖雲濕儒的淚痕,心一陣顫悸。這淚,是為他而流的,除了母親之外,頭一回有女人為他心疼、為他落淚── 痛苦的掙扎一閃而逝,他閉上眼,仰天深吸了口氣,抗拒看她的柔情。
「不要浪費太多的感情在我身上,我不值得。」
「我……」她多想告訴他,就算他不值得,她也已深陷其中,為他傷神。為他柔腸寸斷。
她淒怨道:「來不及了,我已經──」她情不自禁呀!
段飛星如遭電極,震驚地望看她,掙扎的心備受煎熬。
他何嘗好過?只是他要不起她呀!因為他……
今日情勢演變成這樣是當初他所始料未及的,唯有當機立斷,將彼此分開,方能化解眼前這一團亂的情勢。
於是他狠下心腸,拒絕望向她柔腸寸斷的陣子,冷酷地說:「你是在逼我離開你。」他這是在救她呀!可是,她懂嗎?
纖雲身子晃了晃,哀淒地望著他,那淒楚的眸光直射人他心口,絞痛了他的心。「你當真這麼厭惡我嗎?」
他強自鎮定,不予回答。「如果你信得過我,先回家去,我負責幫你取來鍾靈石,送到你手中,如何?」
乍聞此語,纖雲無力的跌坐地上,蒼白的容顏沒有半絲血色,她喃喃道:「到頭來,你依然嫌我拖累了你……於你,我只是個負擔──棄之而後快……」想到他們就要分離,點點悲楚的淚水就難遏的流了下來。
「纖雲──」望著她的淚難止的流下來,他的心也灼痛著。「別哭了!我沒嫌你!」他粗魯而惱怒地說。
「這是一個差勁的謊言,」她淒然道:「可是我還是感謝你的安慰。」她揮掉頰邊的淚,這回,他竟不再幫她拭淚了,他避之猶恐不及的態度,重重傷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