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了閉眼,『『我不知道,現在什麼也別跟我說,我心裡好亂,讓我靜一靜。』』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離他盈滿愁苦的視線。
眼見她的思緒紛亂,心神恍惚,展拓凡實在放不下心,想了想,他抓了車鑰匙匆匆跟上。
見她一路平安地開車回到家中,他才放下心頭的大石--雖然,她視若無睹地連闖了好幾個紅燈、違規得一塌糊塗。
展拓凡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
連續半個月,芷柔避不相見,打電話給她,她不接;去公司找她,得到的答案永遠是她不在;到她家,她又不見他,半個月下來,他已快被她逼瘋了!
莫芷柔這個磨人的小女人,為何她總要這樣折磨他?看他為她苦受煎熬,她如何能無動於衷?難道非要看到他崩潰發狂她才甘心是不是?
她還想躲多久?一輩子嗎?如果答案真是肯定的,好,他等到底,這輩子他與她糾纏定了,蹉跎一生也絕不言悔!
最後一次來到莫家,是婉柔開的門。半個月下來,莫家每一個人對他可都熟透了,就連孟稼軒也知曉這一號讓莫家大姐頭又悲又愁的人物。
「嗨,又來報到啦!」婉柔居然還有興致消遣他。
「芷柔呢?」
她轉了轉靈動的眼,「你要聽實話還是謊話?』』
「都要。」
「謊話是,她不在;至於實話嘛--她在,不過,不可能見你。」
早料到了。他苦笑;「我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麻煩你一件事嗎?」
「但說無妨。」她擺出很江湖兒女的架式。
「代我轉告芷柔;我等她,一輩子!」
婉柔點點頭,「收到。」
展拓凡轉身走了幾步,婉柔突然又叫住他,「喂,如果我把大姐『許配』給你,你要不要?」
他往回丟下一句:「求之不得。」
「那好,衝著你這句話,我會把她掃地出門,踢都要把她踢出去,你等著接收吧!」
展拓凡搖頭失笑,有這種妹妹還真是芷柔的不幸。
送走他後,婉柔回到屋內,直接上樓敲大姐的房門。「人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我並不是存心要躲他。」望向那雙寫滿不諒解的眼眸,芷柔低聲解釋著。她是真的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他。
「是啊,你只是存心想看他痛苦的樣子,好證明他有多愛你、好滿足你的虛榮及那一份優越感。」婉柔嗤之以鼻地冷哼。
尖銳的痛楚扎入心口,她抬起淚眼,乞諒地望住婉柔,「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婉柔,你一向最懂我,別用話傷我。」
婉柔狠下心腸,命令自己不許心軟,硬是漠視她無言的哀戚,冷聲諷道:「傷你?我能嗎?一個深愛你的男人被你傷得心力交瘁你都能無動於衷了,我算什麼?有本事的話就無血無淚到底,不要傷了人後再來哀哀自憐,否則,我會說你活該,自作自受!」
「婉柔!」她痛心地喊道。她怎麼能這麼說?全世界都可以不諒解她,但婉柔是她最親最愛的妹妹呀,為何連她也不懂她的苦?
「我說錯了嗎?要嘛就辦到自己所說的無心無情,若是辦不到,大方承認又會怎麼樣?欲迎還拒地把人當傻子耍,這算什麼!你莫芷柔難道是個沒勇氣面對事實的懦夫嗎?」
「我……不,不是這樣的,我和他……」
「別告訴我,你不愛他!」婉柔目光犀利地瞅住她,「莫芷柔,不要告訴我,你可以自甘下賤地和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上床!」
「我沒有!我只是……只是……怕對不起君衡,我好怕他恨我……我真的不想背叛他,這些年來,我一直覺得,是我間接害死了他,我愧負他太多了,惟一能做的,只是守著我們的情,不讓他傷心……」
「那你就不在乎展拓凡傷心了嗎?你就不怕展拓凡恨你嗎?你愧負展拓凡的,有比君衡哥少嗎?你這個白癡女人!為了一個死去的人,竟完全不顧及活著的人的感受,早在你的心無法自主時;便已是最嚴重的背叛了!你根本不是愛君衡哥,而是拿君衡哥當借口!記不記得君衡哥死飛對你說了什麼?他要你快樂,他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他一直都愛你勝於一切,死前,他念的你,放心不下的也是你,可是你又做了什麼?讓他背負誤你一生的罪名、讓他天上地下都不得安息,莫芷柔,你根本不配讓這兩個男人愛你若此,展拓凡是倒了霉才會愛上你,我要是他,早就悔不當初地放下一切了,才不會傻得讓你有機會一再傷害他,你不值得!慶幸的是,他總算清醒了,你聽清楚,他剛才要我轉告你,他要回英國去了,他會如你所願,這輩子再也不見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你的目的達到了,他愛得深沉,也恨得強烈,你滿意了?你開心了?請放聲大笑啊!」
「不、不……我沒這個意思,我……是的,我是愛他,我不要他走……」她的心好痛,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婉柔說的每一句話,她都無從反駁起,她是自私,她是該死,展拓凡恨她,她無話可說。
錐心刺骨的淚,難遏地串串滾落。
「莫名其妙的女人!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這裡最沒有資格哭的人就是你,你愛他?哼,你以為你還有臉說這句話嗎?將他傷得無力喘息的人是誰?你現在又憑什麼說愛他?告訴你,痛苦是你活該,我絕不會同情你,你活該要讓他恨你至死!」
最後-句,徹底擊垮了芷柔,她跌坐在床沿,面色死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婉柔別開臉,不忍迎視,匆匆地走出房門。
門外,湘柔輕喚了聲:「二姐。」
「湘柔--」婉柔目中有淚,「你會怪二姐太殘忍嗎?」
湘柔輕輕搖頭,沉靜如水的眸光寫滿了瞭解;「二姐也不好過。」
「湘柔……」婉柔擁住她,凝咽無語。
第十章
婉柔的話,一句句在芷柔耳邊迴盪,如千萬隻細針戳人心扉,教她鮮血直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