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秋水映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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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昏昏沉沉的頭撞上牆壁,連帶的視覺也模糊起來,渾身痛麻的身軀才剛由他的粗暴中脫離,谷映塵卻沒給她喘息的機會,旋即又攫住了她,將她牢牢貼向牆面。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嗎?那就證明給我看,讓我看看你有多愛我!」語畢,他一把撕開她的衣衫,激狂的吻烙了下來。

  「不,不要……」她已經痛到麻木了,他此刻的粗蠻行徑所印下的掐痕與瘀痕已算不了什麼,但她至少知道,再不阻止他,將會發生什麼事。

  「住……手,映塵……」聲音輕弱無力,她下意識的護住腹部。

  「我偏不!」他的神情陰沈而狂亂。「我就算強暴你,老天都會原諒我!」

  扯開她的兜衣,他粗野地吮咬、揉捏。

  「不……不要……」破碎的啜泣輕逸出聲,道道熱淚滾了下來。

  他怔了下,旋即退開身,狠狠地甩開她。「滾出去!我谷映塵不愁沒女人,我不屑為一隻穿過的破鞋用強的!」

  猝不及防的摔落地面,飽經蹂躪的身軀再也禁不起摧殘,她面色死白,冰涼顫抖的唇畔說不出一個字來,陣陣撕裂身心的劇痛席捲而至,不知名的溫熱液體自腿間流出,她心下有了領悟,探手撫向那一片濕熱,攤開掌心,那是怵目驚心的淒艷血紅……

  她閉了閉眼,氣若游絲。「求……求你,找大夫……映……塵……」

  谷映塵同時一驚,拾回流失的理智,他變了臉色,不假思索地一把抱起她。一靠入他懷中,她也同時昏了過去,不復知覺。

  大夫來了又走,婢僕忙進忙出,直到一切就緒,四周歸於寂靜,只剩他與她。

  她依舊昏迷,他就坐在床邊望著她,不發一言。

  心緒是複雜難解的,有些悲澀,有些酸楚,還有一些些……歉疚。

  他與她,曾有過那麼一個孩子,尚未成形,卻因他的粗率而失去——

  遺憾嗎?

  不,他不知道。

  如果這個孩子沒有失去,他又會怎麼做?他能容允她生下「他」嗎?

  不,他還是沒有答案。

  面對若兒,那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無須他去抉擇,但是若要重新面臨這種狀況,他是否會讓他的骨血在他最痛恨的女人身上孕育?

  痛恨?

  這字眼讓他楞了下。

  突然之間,他竟懷疑起他們之間存在的是什麼。他真的恨她嗎?更或者,他恨的是這個事實,恨他們宿敵的身份,恨上天殘忍的安排?

  他從來都不想根她。

  也或者說,他從來都不曾真正恨過她,所有加諸在她身上的折磨,只不過是為了求得心理上的平衡。

  是這樣嗎?要不然,當她身上承受著苦楚,暈厥在他懷中時,他為什麼要這麼慌?當意識到她的生命力在他手中漸漸流逝時,他頭一回亂了方寸,發覺到心竟然會疼?

  這難道也只是因為要她活著受他折磨,看她生不如死的緣故嗎?

  太多的疑問在腦海打轉,理不出個頭緒,他陰鬱地凝起眉宇。

  細不可聞的低吟聲傳人耳畔,拉回他紛亂的思緒。

  明眸輕啟,她迷濛的眼,對上他的深沈。氣氛靜得連輕弱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誰也沒嘗試開口。

  好一會兒,他輕緩地道:「大夫說……」

  「我瞭解。」她別開眼猶未恢復血色的臉龐,浮起哀傷。

  這麼說來,她早就知道了?

  「為何不告訴我?」

  「你會要他嗎?」她反問著,語調幽戚。

  「說得好!你真有自知之明!」無由的躁怒襲上心頭,面色冷沈了幾分,突來的陰悒情緒,究竟是想掩飾什麼,還是說服目己,連他也分不清了,只因,她說的是連他都無法解答的問題。

  「是你一直不遺餘力地告訴我這一點。」

  「你在埋怨我?」谷映塵盯住她哀愁的面容。

  「我有這個資格嗎?」她太清楚自己的定位,從不敢奢望他會坦然接受那未成形的小生命,也許,今天就算沒有這場意外,這孩子仍是不可能順利地來到人世。

  那麼,她又有什麼好怨的呢?

  她的認命、她的逆來順受,竟像一張無形的大網,牢牢捆住他所有的知覺,讓他有股透不過氣來的悶痛感。

  她為廾麼不怨、不恨?他看得出來,她其實很想要這個孩子的,可她卻從頭到尾不曾怨怪他一句,連一滴淚都沒流下。

  心口沒來由地絞緊,那酸酸疼疼的滋味……是什麼?

  不願承認她影響了他的情緒,他語調轉冷,沈聲譏諷。「願意為我生兒育女的人多得是,你算什麼?還以為我會稀罕嗎?」

  秋水心幽幽抬眼,似乎對他的諷刺產生不了什麼感覺。她定定地望住他,而後,淡淡地道:「告訴我,你後悔嗎?對於這個孩子的逝去,你可曾有過遺憾?就算只有一點點……」

  心頭重重一震,他瞪向她,一臉陰沈。「你說什麼鬼話!」

  「是嗎?」真是她奢求了?

  「我告訴你,只要能看你痛苦,我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他不惜撂下重話,想駁斥的,不僅是她,還有他內心的不由自主。

  「原來……仇恨真的是你生命中的全部……就連親生骨血,你都能當成復仇的籌碼,視之如草芥…

  …」好濃、好濃的悲哀,寸寸剜心地吞噬了她。

  這一刻,她突然想到,他是不是早知道她懷孕了?他根本是故意的……以他往日不擇手段的作為來看,這不是不可能。

  他連他的孩子都可以拿來報復她,只為了看她痛苦,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你……真的好恨我……對不對?」

  「恨之入骨!」他不讓自己思考,迅速地脫口而出,好似這樣便能增加幾分說服力。

  「我終於明白了……我的存在,只是時時刻刻戳刺著你最痛的傷,你恨不得我死,是嗎?」聲音恍恍惚惚,有些難以捉摸。「如果我死了,你就能從仇恨中解脫,這樣的你,或許會快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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