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他心弦倏地緊繃起來。
「如果……」她沈吟著道。「她是刻意要使你輕視她──有沒有這個可能?」
他大為驚駭。「這……怎麼可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就要問你呀!」海遙忍不住要歎息,為什麼男人都這麼粗枝大葉、笨得要死?一旦面對感情的事,就遲鈍得與低能兒無異,風翼天已經夠傻了,沒想到眼前的男人更呆!
「石大哥,人家柳映霜如果真的有心要接受你,又怎會說什麼也不肯承認自己就是七年前那個與你青梅竹馬長大的女孩?既然她否認,定是有她的苦衷存在,若是因為這樣,她便計讓你對她死心,那也不是多麼意外的事。所以,你自己說好了,你眼中所看到的可信度能有多少?」
「為什麼……她為什麼寧可讓我恨她,也不願接受我的感情?」他喃喃自語問著,一顆心揪得好緊、好疼!
見他這樣,海遙看了也難過。「這樣吧,我幫你去探探她的心意,看看她對你究竟有情抑或無情。」
「謝謝你,小遙。」他感激地握住她的手。
「小事一樁,跟我還客氣什麼。」頓了頓,她半帶猶豫地抬首望他。「如果她心裡頭真正喜歡的人不是你,你承不承受得了?」
他一怔。「怎麼這麼問?」
因為風翼天也……她搖頭含糊地帶過。「沒什麼。」
柳映霜真幸福,能有兩個這麼好的男人真心憐愛著她,而自己卻……她真的好羨慕她!
★★★
「倚翠院?!」風翼天難掩詫異地低喊。「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人家就是想去嘛!」海遙撒嬌地址他衣袖。「好啦,你就帶人家去一次啦!」
「你已經去過一次了。」他很無奈地提醒。
海遙吃錯藥啦?怎麼今兒個這麼反常。以往他只要上倚翠院找柳映霜,她就會擺出一副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晚娘臉孔來面對他,如今卻主動提出上倚翠院的要求,還以少見的柔情姿態向他撒嬌──怪哉!
難怪有人說女人善變,他大概永遠都別想摸清女人的思考模式。
「不管,要去就是要去。」耍賴到底了。
「好啦,反正我也很久沒去找映霜了,怪想她的。」
海遙倏地沈下臉。大色鬼!狗改不了吃屎!
見她有了翻臉的前兆,他忙道:「喂、喂、喂,這回可是你自己提議的,別搞不清楚狀況哦!」他實在怕死了海遙賭氣不理他。
「知道啦,我沒這麼不可理喻。」辦不到無理取鬧,她只好對自己生悶氣。
一直到兩人進了倚翠院,一路上她對他老是愛理不理的,令風翼天不禁無辜地自問:我招誰惹誰了?
女兒心,海底針。他恐怕這輩子都別妄想能弄懂海遙的心思。
不過,幸好有溫柔婉約又善解人意的映霜能化解他的一腔鬱悶,才不至於使他太過心理不平衡。
柳映霜在園中亭子裡備好酒席。招呼過兩人後,便讓風翼天拉著賞花去。
可惡!這什麼意思啊!海遙氣呼呼地瞪著不遠處兩兩相依的儷影,尖澀的刺痛直穿心扉。
準備一桌酒菜給她,然後把她丟在小亭子裡就安置妥當啦?!好一個見色忘妹的風翼天,自個兒顧著和佳人濃情蜜意,她倒像是多餘的,混蛋、惡劣、大色狼!
他究竟要她為他傷多少次心才夠?!可惡,不解風情的大白癡!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就是感受不到,是不是要我心碎了、心寒了,你才會覺醒?
她愈想愈難過,見風翼天柔情無限地捧著柳映霜的臉,神情專注地凝望她……接下來他會做什麼?!親吻她嗎?該死!混帳風翼天!
她再也不願看下去,怕自己無法承載更多痛楚的心會碎成片片,再也癒合不了。
扭過頭,目光不經意觸及桌上的酒杯,她衝動地一口飲盡杯中的辛辣液體。
「哇!」她不住地輕咳,猛吐小舌頭。「難喝死了!李白肯定是大白癡,酒有什麼好喝的嘛,笨蛋!」
管他,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定能麻痺。她賭氣地斟了酒杯,一再狂飲。
「什麼一醉解千愁……騙人!全都是騙人的!」她喃喃說著,悲楚的酸意揪緊心房,淚霧漸漸模糊視線。「我只覺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失意人仍舊失意,斷腸人依舊斷腸……」
兩滴清淚滑了下來,她像要麻痺什麼似地一飲再飲,如果能讓悲苦的心好過些,她願圖個一醉。
前方的風翼天不曾注意到亭中海遙的異樣,與柳映霜流連花間交心相談。
「映霜,你有心事。」沒有任何疑問,是肯定句。
「哪有,你多心了。」她掉開目光,不敢迎視他透視般的犀利目光。
「你沒說實話。」他扳過她的身子,深幽的目光上下審視她,最後定定地停在她清麗的面容上,疼惜似地以手撫上地台憂帶愁的柔弱臉龐。「才一個月沒見,你瘦多了,雖然嬌美依舊,但你不快樂。」
「我沒──」
他搖搖頭,阻止她說下去。「別急著否認,你的眼睛洩漏了太多的心事,隱含其中的愁思太深、太濃,瞞不了我的。映霜,別對我強顏歡笑,如果有苦,就說出來吧,我願意傾聽,如果想哭,我也願意陪著你,任你發洩。」
「風大哥……」她難掩淒苦,淚意盈然地望向他。
風翼天一陣歎息,憐疼地將她圈入懷中。
她再也隱忍不住,悲悲切切地經泣出聲。「為什麼老天待我這麼不公平,如果注定了我沒有愛人的權利,就別讓我認識愛情,為什麼要讓我處在想愛又不能愛的煎熬裡飽受苦楚……」
映霜戀愛了?是誰?
震愕的風翼天本以為自己會感到心疼、感到深受傷害,可是……為什麼他唯一有的感覺,只是對她的不捨與心疼?
他輕擁著柳映霜,自己也深深迷惘著。
「告訴我,映霜,那個人是誰?他負了你嗎?還是他對你不夠真,令你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