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續起兩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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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他迅速撥了七個數字,琬凝好像賭氣似的,故意不接電話,不過最後還是不得不向吵死人的噪音投降。

  「你又想幹什麼啦?」她拿起電話劈頭就問。

  他以賠罪的語調說:「火氣別這麼旺嘛,我只是想告訴你,」他接著以台語說:「查某人生氣會快老喔!」

  琬凝一聽,真是笑也不是、氣也不是,索性悶不吭聲。

  「還生氣呀?那,」他好像痛下決心似的,以豁出去的氣勢說:「如果你因為到晚上這段時間太久而生氣的話,我可以馬上回家,讓你由內到外都是名副其實的陸太太--」

  這什麼話?好像她「垂涎」他很久似的。「陸宸軒!你膽敢再說一個字試試看。」

  「我閉嘴就是了,人家說:『聽某嘴,大富貴。』」說完,他捕捉到葉心瑜掩嘴輕笑的樣子。

  琬凝繃著臉,最後還是忍不住噗哧一笑。雖然宸軒總是老婆長、老婆短的「虧」她,但是在羞惱之餘,她心中也漾著說不出的甜蜜和幸福感。

  「不跟你瞎鬧了啦!晚上你想吃什麼?」

  「無所謂,只要是我心愛的琬兒為我準備的我都吃。」

  琬凝滿足地笑著,口是心非地斥道:「油腔滑調!我包水餃給你吃,好嗎?」

  宸軒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說:「我只吃老婆為我包的水餃。」

  「算了,不吃拉倒。」

  「吃啦、吃啦,這麼沒幽默感,真是糟蹋了我曠古絕今的一流口才。」

  「一流?你充其量也只能和下流沾上邊而已。」她想,如果當律師的必備條件是臉皮厚,宸軒絕對符合資格,而且是最優秀的!「不跟你扯了,再說下去我會吐血。」

  掛上電話後,他臉上仍漾著愉快的笑容,久久不散。

  葉心瑜看不過去,又損了他兩句。「笑得那麼風騷,該不是你的琬兒同意了『晚上之約』吧?」

  「嘖,女孩子家思想這麼不乾淨,我的琬兒才不是你咧!」

  可惡,居然把她說得好像唐朝豪放女似的!

  葉心瑜抗議地瞪他。「難怪唐琬凝要掛你電話,你的嘴巴真的很賤、很爛!」

  宸軒皺了皺眉,不假思索地說:「老師說,女孩子要含蓄一點,不可以說粗話。」

  「老師說?」葉心瑜錯愕地微張著嘴。「宸軒,你什麼時候當起模範寶寶來了?」

  他先是一愣,繼而莞爾一笑。「不好意思,我是受了琬凝的影響,耳濡目染之下,久而久之也就跟著她『老師說,好寶寶不可以說謊、老師說,好孩子不能罵髒話……』。」

  「老天,她好可愛。宸軒,你很幸運,我好羨慕你找到了你的愛情。」她由衷地說。

  「我知道,所以,我會牢牢抓住屬於我的幸福」他輕聲說著。 

  第八章

  時光荏苒,轉眼間,陸游和唐琬分離已十餘年,這段期間,陸游礙於母命,被迫另娶王氏女子為妻,儘管對唐琬唸唸之心,他與她已注定成了挽不回的一篇歷史記憶,成了他抹不去的深刻傷痕。

  或許,是上蒼憐他一片相思之苦,竟讓這對含恨分離卻情絲未竟的有情人再度聚首。

  那年,他三十一歲,至紹興禹跡寺南的沈園游春,未料卻巧遇唐琬及她的夫婿趙士程,他大為驚愕,翻騰的思緒一時竟無法恢復,兩人默默相望,誰也沒有多說什麼,但他卻清楚地讀出唐琬眼中的傷痛。

  唐琬肝腸寸斷的凝視著他良久,在淚水盈滿眼眶之際,勿匆轉身離去,陸游知道,她又在暗地裡悲傷落淚了。 沒多久,一名女婢送來酒菜給他,告訴他唐琬經趙士程同意,命她送酒菜予他致意。

  琬兒……她待他是那麼情深意重,居然不怨他負了她……

  他心痛不已,一時激動,向僕人要了筆墨,於壁上寫了一首熱血沸騰、為後人吟詠不歇的千古絕唱--「釵頭鳳」!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絹透。

  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他不知道,在他走後唐琬又悄悄回到那座亭子,無意中看見了他那首抒發內心痛楚的詩句,再度柔柔腸百轉、心痛莫名。 她被他在詩詞間所流露的憾恨追悔及深情所震懾了,原來,他對她依然情深執著,且對過去逃避的心態感到懊悔不已、她仍是他最愛的女人……

  多年的相思情意一下子又被挑起了,她感傷的提起筆,在那首釵頭鳳旁和了一詞: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曾似鞦韆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她這一生是愛陸游愛到底了,儘管趙士程待她情深意重,她也只能對他感到愧疚,欠他的,或許來生再以兄妹手足情償還,因為,她的心早在幼兒時便交給陸游,不論今生、來生,她只認定陸游。 自從那日見過陸游後,唐琬便顯得邑郁寡歡,寢不安枕、食不知味,她腦中時時浮現陸游無言眸凝著她、神情哀淒的畫面!她深切體會到,他內心承載的痛苦並不亞於她。

  想起他們曾有的濃情繾綣,如今竟化為塵煙,山盟雖在,錦書卻難托,只能各分兩地,思及此,她悲痛得難以自持,於是,在噬心的煎熬下,原就羸弱如風中柳絮的她,迅速憔悴下來,臥病不起。

  趙士程見狀自然心焦不已,連忙四處延請名醫上門為愛妻診治,但卻藥石罔效,群醫個個束手無策,無功而返。

  唐琬心裡明白,她的病是來自心上,來自那刻骨的情愛卻含恨分離的怨、痛、癡!

  釵頭鳳,深深地、牢牢地印在她的記憶中,吞沒了她所有的感覺。

  她感覺到身體的重量正在一點一滴地流逝,唯一還存在腦海的,只有那張讓她魂牽夢繫了一輩子的俊逸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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