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是尊夫人?」
「果然……很『與眾不同』,難怪你從不肯讓她露面。」不曉得是誰,快言快語的冒出這一句。
這話其實是沒有惡意的,但是聽進傅磊耳中,就是覺得格外刺耳。
「對嘛,我們還當是什麼天仙絕色,讓你只想把她藏起來,捨不得人看。」帶著些許奚落意味的話開始傳出。
「當初,我們一直以為,憑你的條件,娶個再世西施才足以匹配的呢。」
傅磊沉下臉,表情愈來愈難看,再也難以忍受。「誰叫你出來的?」
「相……相公?」
她茫然望著他陰沉的臉色,不知道她又做錯了什麼。
「進去!」
「可是……你有客人……」
「那是我的客人,干你什麼事!」
原來,他的事,是與她無關的,…··
戚水顏啞然無言,她不知道,她還能再說什麼?
一直都知道,他從未將她視為妻子看待,但卻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當著外人的面給她難堪,這樣的悲辱,她該怎麼面對?
「各位,失陪一下。」
丟下這一句,傅磊扯住她的手往外走。
「相……相公……」
他步伐太快,她跟不上,幾度差點栽倒。
盛怒中的他,力道失去控制,幾欲捏碎她纖細的手骨,被擒在他掌中的手腕傳來痛楚,她強忍住,不敢喊出聲。
「我說了幾遍?不、準、這、麼、喊、我!你聽不懂嗎?」
一等離開眾人的視線,他立刻發飆了。
她腦袋都裝了些什麼?
一句話都記不住。
「我……我……可是……我以為,起碼在外人面前,得做做樣子的,不然,你不是會很沒面子嗎?」她噙著淚,疼楚感令她聲音微顫,卻不敢掙脫。
「我的面子早就被你丟光了!」他粗魯地甩開她,不理會她是否會因此而跌傷。「我再說一遍,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離得我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這樣我就夠感激你了,你聽懂了沒有!」
「懂……了」
雖然心好痛,但,她是真的懂了。
原來,一廂情願的婚姻,是那麼的苦。
仰起淚眼,目送他決然而去的冷漠身影,蜷靠在牆面的身子麻木著,良久良久不復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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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所發生的事,始終梗在傅磊心頭,無法釋懷。
他目空一切慣了,生命中的所有,總是駕馭於他人之上,這樣的優越感已習以為常,突然之間,在婚姻路上狠狠栽了一跤,成了所有人的笑柄,這教心高氣傲的他如何能接受?
該死的戚水顏!
情緒太過悒鬱,於是他選擇了肉體的放縱,借由情慾的宣洩,來抒發所有的煩躁與悒悶,一夜縱情,直到心靈與身體都已倦極,才放任自己無知覺的睡去。
隔日清晨,天微亮,一雙在他胸前撫弄的小手喚醒了他。
扣住那雙軟若無骨的小手,思緒才開始運轉,想起他這個「枕邊人」的由來。
對了,他就是為了羞辱戚水顏,逼她主動求去,才會破例將外頭一向只當逢場作戲的女人給弄進門——在他新婚第一天。
他緩緩睜開眼,對上那雙閃著赤裸情慾、大膽勾誘的媚眸。「怎麼?我昨晚沒滿足你?」
「我想要——」
她輕舔紅艷丹唇,媚軀以著蕩人心魄的姿態揉蹭著他的胸腹。
「難道你不想?」
傅磊不置可否地勾唇。「試試看。」
「那我就不客氣嘍!」
「你似乎從沒在你老婆房裡過夜?」
傅磊淡哼,不予置評。
那是戚水顏太令他厭煩,與眼前這女人的個人魅力絕對無關,不過他並不反對她繼續自我陶醉就是了。
「既然這麼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娶她呢?」她進一步打探。
「你以為我願意嗎?」他才恨不得將那個該死的女人丟到天邊去呢!
「也對啦,她生成這副德行——」
神色一沉,他推開纏膩在身上的水媚嬌軀,下床倒了杯水。
他討厭任何人提起戚水顏的容貌,那令他心情惡劣。
鄭明珠心知犯了他的忌諱,趕忙陪著笑臉迎上前去,貼上他未著寸縷的健軀。
「好好好,別氣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怎不休了她呢?」
休妻?嗯,沒錯,戲台上是這麼演的,這句話的確該出自外頭那些企圖喧賓奪主的狐媚女子之口。
那他該扮演什麼角色?冷血的負心漢?
何妨呢?他倒有興趣試試。
「你若逼得走她,我佩服你。」移情別戀,迎新歡,棄髮妻,這戲碼是爛了點,但將就點,要配合著演還不成問題。
卑鄙嗎?他承認。既然借刀可以殺人,他何必再費盡工夫,不但達不到目的,還氣得自己半死?
「那——如果我辦到了,你要怎麼嘉賞我?」媚眼如絲,做著某種露骨的暗示。
「如你所願。」
傅磊輕勾唇角,揚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若她認為,逼走了戚水顏,她就能登堂入室當女主人的話,那他恐怕要讓她失望了。像這種慾求不滿,一天到晚春情蕩漾的女人,他傅磊眼光要是會差到去看上她,那不是成天光安撫她就夠了?
邪肆的眼微抬,瞥向半合的窗扉,瓷盤落地的聲響適時傳來,僵立在外頭的身影,遲遲無法移動。
像是早已知悉她的存在,傅磊臉上沒有任何的意外之色,反而挑釁似的,舉止異發狂浪放肆,教人看了臉紅心跳。
戚水顏尷尬地杵在那兒。好半晌無法做出反應。
他居然大白天的,就做著……這種事,還如此光明正大,若教過往的婢僕瞧見,又會怎麼想?
難怪沒有一個人看得起她,他的羞辱意圖是如此明顯,存心教她顏面無光!
傅磊呀傅磊,你真的好狠!
一連退了數步,她像是身後有什麼猛獸在追趕,轉身拔腿就跑,步履凌亂踉蹌,幾次幾乎要栽跌。
直到一口氣奔回房內,眼中的淚再也藏不住地撲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