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戚水顏困窘地呆住。
「我知道了。」低低應完,在淚水奪眶而出之前,她倉促地推門而去。
這就是她的夫君!
這就是他想說的!
戚水顏,你還能期盼什麼?
他是那麼的嫌棄她啊!嫌棄到連一眼都不想見到她……
蹲踞在牆角,她終於放任滿腔的悲屈,化為熱淚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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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邊的事務處理到一個段落,傅磊伸了伸僵直的腰桿,推開窗口透氣,視線不經意又讓黑夜中那道纖細的身影給吸引。
自從他警告過她後,她就沒再靠近書房一步,也極少出現在他面前,以免惹他心煩,她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
不過——她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他已經連續好幾晚,看到她在那附近徘徊了,夜裡冷得要死卻不回溫暖的被窩裡掙個好眠,反而在外頭受凍,然後才拚命朝快凍僵的小手猛呵氣,真是敗給她了。
這女人腦袋裡不曉得裝了什麼豆腐渣,淨幹些正常人絕對不會去做的低能舉措,都呆到以手去接熱湯了,會拿臉去試火實在也不足為奇。
只是這回,她又想幹什麼蠢事了?
他順手端過桌旁的熱茶潤喉暖身,凝眉思忖著。
關心她嗎?呵,笑話!他只是怕這個沒腦袋的女人萬一不小心弄死了自己,那可就麻煩了。
這盞茶清甜不澀,入喉回甘,暖了身子,也逐漸有了點胃口,瞥見小桌旁的清粥與幾道小菜,他決定暫時把那個麻煩的女人拋諸腦後,先填飽肚子再說。
忘了是打幾時起,書房中會適時擺放消夜,有時是幾盤樣式簡單爽口的糕餅點心,有時是一碗清粥與幾道小菜,清淡而不膩,要命的合極了他的胃口,並且總在他倦累時,貼心的出現在他面前。
家裡的丫頭幾時這麼勤快了?他得記得,找個時間給予嘉賞。
想著想著,一碗清粥解決掉了,盤碟也個個見了底,他放下碗筷,起身再朝窗外望去——
她還在晃?!
真是徹底服了她了!
理她嗎?呵,才怪!只要收屍的麻煩事別落在他頭上,他管她會不會凍死,他要夢他的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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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應該是在這一帶才對呀,怎麼就是找不著—一
戚水顏喃喃低噥,身體已僵冷得快失去知覺,她仍是堅持著不願放棄,彎低了身子,不放棄每一寸土地的擴大範圍尋找。
她記得他那天丟的時候,明明是往這個方向……
她仰首看向房間的方位,在心底揣測著由窗口拋出的射程,但是範圍實在太廣了,教她無從找起,才會由新婚那天一直找到現在,始終沒有著落。
戚水顏苦惱地皺眉,蹲下身於,將下巴靠在屈抱的膝上;挫敗不已。
她不會放棄的,這塊玉如意大重要了,不管他再怎麼嗤之以鼻,對她來說,這卻牽繫著她這一生的悲歡情愁,代表著她的婚姻,以及她深鎖等待著交出的芳心。
雖然,他棄之如敝屐……
但是她不會放棄的,她一定要找回它,就像她從沒想過要放棄這段婚姻,是一樣的道理!
夜晚的能見度不高,她必須很仔細才不會錯過。
上個月茂叔突然決定要告老請辭,回鄉含貽弄孫去。茂叔在傅家待了很多年,原本府裡的帳目、人手的管理及調度全都是由他在負責,現在他突然要走,家中大小瑣事一下子沒人打點發落,只好由她一肩挑起。
要處理的事情一多,時間也相對的少了,白天她忙得不可開交,只能利用夜裡的時間來找。
好冷,好睏,又好累……
仰頭望向書房,裡頭光亮已熄,傅磊想必是已然就寢了。
她寬心的微微一笑,知道他已安歇,那就好了。她還真怕他一忙起來,會廢寢忘食,弄壞了身子,所以每夜,她總要重複同樣的舉動。確認他已歇息,才能安心入眠。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打起精神來。
再找一刻鐘吧,然後,她也該去休息了……
第三章
萬事起頭難,戚水顏總算深切明白這句話的涵義了。
整個傅家,除了公公與婆婆外,沒有一個人瞧得起她,包括下人。
初初接掌家務時,管家順伯的眼神,甚至毫不掩飾他的質疑,對她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全是一副愛理不搭的模樣,好似在說:「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
擺明了不當她的話是一回事。
她得苦口婆心的不斷勸服,好不容易才說動順伯,勉為其難的接受她的安排。
再加上,茂叔以前所用的管帳方式太過老舊,其中有許多的漏失,她光是重新整理就得花去不少心力。
這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其餘的人,也全當她是在玩小孩子遊戲,沒有一個服她,使她在處理所有的事情上,備覺力不從心。
一個上午和這些老老小小過完招下來,她己經累癱了。
「少夫人,少爺有客人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一名婢女站在外頭,隨口喊了句,散漫的態度,像是真的只是「順道」來說一聲的。
「噢,我馬卜過去。」
戚水顏聞言趕緊跳了起來,振作起精神,整了整衣容快步往前廳去。
有客前來,她身為女主人,理應出面招呼,免得讓人說他們傅家失了禮數。
來的路上遇到正將茶水點心送往前廳的婢女,她順手接過。
「我來就好,你去忙你的。」
走近廳門,醇厚悅耳的男音傳人耳中,她認得出那是傅磊的聲音,她微微一笑,撩起裙擺舉步人內。
「相公——」
她盈盈一禮。
一見是她,傅磊唇畔的笑意倏地僵凝。
順著這一聲稱呼,所有人全將目光集中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