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我們的靈兒很聰明呢!」
「怎麼說?」傾身親了愛妻一記,寵憐的眼瞳,悄悄流瀉萬繼柔情。
「因為她小小年紀,就懂得替自己找個會疼她的夫婿呀!」
唐逸幽淺淺一笑。「我以為,這名夫婿,是我們替她找的呢!」
「那也得靈兒懂得把握呀。」像極了全天正氣母親,以女為榮,驕傲到天邊去了。
「羨慕嗎?」他垂下眼眸凝視愛妻。
「才不。」谷映蝶回身對上他深情的凝眸,倚偎而去的嬌軀,迎向他溫存綿遠的柔吻。
無需去羨慕誰,因為,擁有這個待她無盡包容的丈夫,她才是人人欣羨的對象。
來不及出口的話,她知道,他會懂得。
今晚的月華,幽幽淡淡,漾開一片屬於情人的旖旎柔情。
「不管,不管,人家要嫁你啦——」嬌小到未及腰腹的人兒,哭得滿臉淚水、可憐兮兮。
一擺一角被捏得死緊,清雅飄逸的白衣,就這麼一處被小魔掌給摧殘到皺得不能看,成了美中不足的一大敗筆。
然而,他一點也不在意。
「靈兒乖,把手放開,表哥要回家。」
半個多月來,他們同寢同食,小靈兒黏他黏得緊,寸步不離的成了秋若塵的小影子,濃濃的依賴之情,早已不可分割。
後來她才知道,她口中的漂亮阿姨,是她的舅媽、大哥哥的娘親,所以她要喊大哥哥表哥。
舅舅一家,只是來探親的,要不是她死纏活纏,也不會停留了半個多月。
靈兒眨著淚眼,求助的眸光看向母親。
「少來,靈兒,你這招用過了。」
「嗚嗚嗚……人家就是不要表哥走嘛!」像個被奪走心愛玩具地的小孩,靈兒哭得慘兮兮的。
這模樣,看得秋若塵於心不忍。
蹲下身,他極有耐心地哄著。「靈兒別哭,表哥有空會來看你的。」她就要等好久好久才能看到他了。
見她這抱定了主意賴他到底的架式,秋水心打趣道:「若兒呀,我看你要是不負起責任把人家娶回去,靈兒是不會放過你了。」
「可以嗎?」靈兒看了看幾個大人要笑不笑的表情,而後,飛快道:「要、要!表哥,人家要讓你娶,一定要!」
因為表哥很疼、很疼她,就像爹對娘一樣,什麼事都依娘,那——既然娘說,嫁人就可以一直和那人在一志,讓他疼,那她當然要。
「這——」這些天來,習慣了大庭廣眾的讓人求親,秋若塵已學會不感困窘,但一時之間,仍是不曉得該如何正確響應。
見他不說話,靈兒小臉一皺。「你不要對不對?嗚嗚嗚……我就知道……」
「別……靈兒,別哭呀!」他慌了手腳,將小人兒勾進懷中拍撫。「哭丑了,我可真的不要你了。」
「不哭,你就要了?」多麼神奇啊!收放自如的淚瞬間止住,她眨巴著眼瞧他。
秋若塵勾出繫在她頸間的碧澄瓊玉。「等你長得很漂亮、很漂亮的時候,就帶著它,到汾陽來找我吧!」
「那……那要是我醜醜的,然後你不要我,怎麼辦?」
他低低一笑。「那就想辦法拐到我願意娶你吧!」
「嘻——」她心滿意足的笑了,將殘淚未乾的小臉埋進他頸間。「你一定要想我哦!」
聽到沒?她「命令」他非想她不可呢!
眼眸漾滿寵溺。「好,我想你。」
「要很想、很想!」她得寸進尺地要求。
「好,很想、很想。」從善如流。
「有多想?」
「你說多想就是多想。」
「那到底是多想?」
「想到無力。」
「想也會無力嗎?」
「想你就會。」
找碴的問話,疼寵而縱容的應答,一聲又一聲漫向天際,飛過十二載年歲——
第二章
「呀!」低呼一聲,唐靈兒由夢中醒來,小臉紅透。
撫著發熱的嫣頰,她曲膝坐起。
夢中,她總是賴在一名年少俊舶男孩懷中,說著連自己都覺得無地自容的逼婚詞,那是好模糊、好模糊的記憶了,模糊到她幾乎快要分不清是真實發生過,還是夢境與現實交替所產生的錯覺。
「等你長得很漂亮、很漂亮的時候,就帶著它,到汾陽來找我。」
「那……那要是我醜醜的,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那就想辦法拐到我願意娶你吧!」
耳畔,依稀還迴繞著聲聲稚言童語,她挑出領內的玉珮,清眸浮起一抹迷惑。
這塊玉采鏤空的精巧雕刻法,展現出一隻栩栩如生的戲水鴛鴦,是她自出生便佩戴至今的貼身物,名喚玉「鴛鴦」。
鴛鴦該是一對,那麼另一塊呢?在誰手上?
晨光透過窗欞照亮了一室,起身梳洗的靈兒,有睦怔愣地看著菱花鏡中自己的俏麗嬌容。
一手不自覺撫上清妍細緻的臉龐,喃喃自問:「很漂亮、很漂亮……我這樣算嗎?」
比起娘,她會覺得自己遜得該往地洞鑽,但世上如娘一般艷冠群芳的美人又不多,基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考量,長成這樣就可以偷笑了。
這樣要是還有得嫌,她決定一拳揍昏那個人。
「你一定要想我哦!」
「好,我想你。」
「要很想、很想!」
「好,很想、很想!」
她的嘴角勾起甜甜笑意。
若真有這麼一個很想、很想她的純情男,那她唐靈兒還真是幸福斃了呢!
唉!夢啊夢!如果這真的是夢,那就別讓她醒來了吧!
谷映蝶一進門,就見到女兒撐著頭在那兒唉唉歎歎的。
「幹什麼?思春呀?」
咚!沒撐穩的下巴跌了下去,撞得她好疼。
「娘!」唐靈兒歎了口氣,揉著下巴。「你知道嗎?娘,我真的很懷疑,爹到底是看上你哪一點。」
「如果我說,當年是你爹巴著我不放,你信不信?」
「信,但卻極同情爹的眼光。」
谷映蝶還來不及回嘴,門外傳來低笑聲。「多謝同情,但我想,我很滿意自己的眼光。」
噢,她真是愛死她夫君了!
一回身,宛如輕盈的彩蝶,谷映蝶翩翩飛往那副多年如一、始終只容她棲息的臂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