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鴛鴦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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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這回愣得更嚴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秋水心悶悶低笑,她這兒子真老實。

  「大哥哥不好意思說,讓我來問好了。靈兒想嫁給大哥哥嗎?」母親逕自作主,開始當著兒子的面,替他拐年少無知的小新娘。

  靈兒看了看摟在胸前的小木盒,考慮不到三秒鐘,臉上立刻漾出大大的笑容。「要!靈兒要嫁給大哥哥,當大哥哥的新娘。」

  接著,小小的手臂摟上徹底愣到十萬八千里遠的男孩,開開心心地補充道:「大哥哥對我好好哦,會幫我抓蛐蛐兒呢!」

  因為一隻蛐蛐兒,拐來一個新娘?

  這會兒,連秋若塵都說不出話來了。

  夜,已經深了,秋若塵向來慣於獨眠的床上,多了個攀纏在他身上的小東西。

  微仰起頭,他帶著些許無奈。「娘,麻煩轉告姑姑和姑丈,靈兒在我這裡。」

  秋水心勾起唇角。「我知道了。」

  「別用這種表情看人,娘。」他歎了口氣。

  「你命令我?太久沒被扁,忘了誰是母親、誰是兒子了嗎?」她愛用什麼表情看人,這小子有什麼資格說話?

  秋若塵淡哼一聲,「不必吧?浪費寶貴青宵來強調母親與兒子的差異,不怕爹怨死你嗎?到時爹要耐不住寂寞,給我討個二娘回來,別怪不孝子沒提醒你。」

  這死孩子!就會戳她的痛處,明知她最大的弱點就是愛谷映塵愛得死去活來,被丈夫給吃得死死的,沒場所得像個可憐小媳婦,兒子不同意她也就算了,還拚命的取笑。

  秋水心差點衝上床去揍人!

  「要真有這一天,你聽著,老娘絕對會把你丟給繼母去虐待個半死不活!」

  繼母?秋若塵實在很想笑。「娘,你又還沒死。」

  「快了!」而且是被親生兒子給氣死的!

  「問題是,你兒子我,已經大到脫離當受虐兒的年紀了。」

  「是啊,還大到可以拐拐小新娘呢!」水眸溜呀溜的,又往他懷中安睡的女娃娃瞧去。

  這小靈兒生得還真俏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巧的鼻,粉嫩嫩的小嘴,活脫脫玉雕一般的小娃娃,可預見十來年後,必是個絕色小美人,真是便宜了這小子。

  「要不要我提醒娘,是誰毫無道德廉恥,誘騙年幼無知的孩童嫁你兒子的?」秋若塵道。

  秋水心敢發誓,他那口氣,絕對、絕對是不屑、唾棄!

  「起碼我沒拐她來和你同床共枕,你倒是說說,誰比較無恥?」老娘可是卯上了!

  「我也沒——」

  「那我現在看到的全是幻象嘍?」一句話堵了他的嘴。

  他也不是有意的啊!靈兒就偏愛黏他嘛,他能怎麼辦?秋若塵無奈地想。

  打進屋之後,靈兒說什麼都不肯離開他半步,沐浴、吃飯,無一不是由他代勞,就連入睡,也「欽點」由他陪寢,他無奈地發現,原來他也挺有當奶娘的潛能。

  「喂,你倒是說說話呀,澡也洗了、床也睡了,身子也抱光看遍了,人家小姑娘的名節全毀在你手上,你可不能不認賬。」

  澡……洗了?床……也睡了?還、還抱光看遍?這這這……「娘,你不要愈說愈像一回事哦!人家靈兒才五歲,我該負什麼責啊?」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看了什麼、睡了什麼,最重要的是,被抱光看遍的人是他耶!

  他可沒忘記寸步不離、堅持與他共浴的靈兒,一雙水靈大眼有多目不轉睛的瞧著他的身體,還數度企圖伸出小魔掌研究兩人的差異處,窘得他差點奪門而出大喊非禮!

  蒼天為證,他才是那個「名節受損」的人好不好?

  「五歲就不是人啊!秋、若、塵!你存心欺人家純真無知哦!」烽水心咄咄指陳,音量微失控制。

  「噓——」他連忙暗示母親噤聲,輕拍懷中稍稍受驚的小小人兒,柔聲輕哄,「沒事,靈兒乖,你繼續睡。」

  「唔——」挪了下身子,尋找到更舒適的角落,小靈兒再度安穩地沉入夢鄉。

  秋水心要笑不笑地睨著兒子。

  還說得一副自己多委屈的樣子,他明明也打心底疼愛靈兒。

  「娘,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現在談這個,未免言之過早,將來,還得問問靈兒的意願。還有,爹已經等得不耐煩,想親自過來抓人了。」

  「啊!」最後一句,令秋水心如夢初醒地驚叫一聲,才一轉身,就迎上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孔。

  「終於想起我了嗎?」谷映塵哼笑。「甚感榮幸。」

  「對不起——」她小小聲地說著,柔弱無骨的身子挨了過去。「在生氣嗎?」

  「你說呢?」谷映塵連眉都沒挑,對於愛妻的投懷送抱,一點都不打算給半點面子回應她。

  「那——你要怎樣嘛!」

  「好問題!或許,今晚我們可以『詳細地』『徹底地』討論一下這個問題,一整晚!」敢冷落他?罪無可恕!

  「……」她吞了下口水,硬著頭皮問:「一整晚?」

  「是的,一整晚!」他堅定地道。大手不知不覺攬上纖腰往回走。看她以後還有沒有膽讓他大半夜「守空房」。

  「不要啦,不然……」

  「再多說一句,我讓你連明天都出不了房門!」

  聲音漸行漸遠,習以為常的秋若塵完全以視而不見來響應。

  娘還是這麼順從著爹的意思。

  究竟是爹太強勢,還是娘愛爹愛得太深,所以沒了自我?

  打小看到大,他幾乎不曾見娘反駁過爹什麼,好像生命之所以存在,只是為了依附他。而爹愛娘嗎?答案當然也組成庸置疑的,雖然他從來不說。

  這樣的感情,究竟值不值得欣羨?他其實也不太清楚,只知他們的情很狂、很烈,以他未識情滋味的年紀,並不明瞭那種感覺,而在若干年後,若若他能識得,又會是怎樣一番情境呢?

  是溫淡如水,還是狂炙如火?

  低首凝視懷中的小小人兒,他微勾起笑,陪她入夢。

  而,在連他都不曾留意的角落,兩道相偎的身影,也帶著笑漸行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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