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靖懷皺了下眉。「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你能,我為什麼不能?不只你愛妍妍,我也愛她,你聽清楚了沒有!」
耿靖懷不為所動,神情漠然。「出去!」
「我偏不!容我提醒你,這裡是我家,妍妍是我姐姐,最重要的是,妍妍將這一切留給了我,我想進來誰都阻止不了。」她晃了晃手中的鑰匙圈。「反倒是你,如果下回我鐵了心的將房門上鎖……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漫天怒焰再一次狂燒而起,耿靖懷惡狠狠地瞪著她。「把鑰匙給我!」
「不要!」常語歡料準了他的行為模式,迅速閃躲。
「別讓我說第二次!」他咬牙逼出話來。
在他撲向她之前,常語歡早一步將鑰匙放入貼身口袋。「不許過來,否則我就大喊強暴,看爸爸是信你,還是信我!」
耿靖懷發誓,這一刻,他是真的恨不得劈了她!
空氣中瀰漫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以及他憤怒而濃重的喘息聲。
常語歡無奈地在心底幽幽長歎。
她也知道這麼做無疑是自掘墳墓,只會讓他更加的痛恨她,但是她沒其他的選擇了,與其看他萬念俱灰、死氣沉沉的模樣,她寧可他狂怒的吼她,至少有了情緒發洩的他,看起來有人氣多了。
「用不著這樣瞪著我,我也很不想為難你,如果不是你逼我的話。」她聳聳肩說得很無辜。
「你、到、底、想、怎、樣!」他一字字恨聲道。
「不怎麼樣,只是想請你陪我吃頓飯罷了。」他身體已經夠虛弱了,還動不動就絕食,她真的懷疑他是不是有嚴重的自虐基因。
看穿了她的用意,他冷哼一聲。「別想我會感激你,我不需要你多事。」
常語歡眨了眨眼。「輪到你自作多情了嗎?我只是不想有人死在這裡罷了,收屍很麻煩的。」
「你——」耿靖懷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如果怒火也能致人於死,她現在已經被燒得屍骨無存了。
「你、放、心!我耿靖懷就是死,也絕不勞煩你常大小姐!」夾帶著滿腔的怒火,他拂袖而去。
常語歡呆立原地,那字字冷絕的言語刺入心坎,泛起淡淡的酸疼。
她無法分辨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她好擔心他對她的厭惡與日俱增,到最後會再無轉圓的餘地,那又該怎麼辦?
旋即,她又甩開滿懷的惶惑,不願多想。此刻都顧不了了,哪還想得到以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就算再怎麼痛苦心碎,那都是以後的事,起碼她的目的達到了,不是嗎?
請將果然不如激將,老祖先真是有先見之明啊!
她給了自己苦澀的一笑。
???
窒人的沉默持續著——
「別發呆,我不是請你來當雕像的。」常語歡硬是從僵硬的臉龐擠出微笑,試圖想打破僵局。
耿靖懷看了她一眼,才陰沉著臉將碗端起,公式化的將飯往嘴裡送。
「夾菜呀,難不成在等我為你服務?」她陪著甜美的笑臉,夾了塊排骨過去,誰知耿靖懷表情未變,淡淡的移開碗。
她難堪地僵了下,旋即又扯開牽強的笑。「無所謂,你自己夾吧!不然我真的要強迫中獎嘍!」
耿靖懷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妥協的夾起桌面的菜。
「對嘛,別像木偶一樣,非得扯根線你才肯動一下。」
耿靖懷忍無可忍,皺著眉將碗放下。「你能不能讓我耳根清靜一下?」
從離開妍妍房間,到坐在餐桌為止,她的嘴幾乎沒停過,搞清楚他可不是她的什麼人,管得也未免太多了!
「好、好、好,我閉嘴就是了,你快把飯吃完。」算她怕了他,只要他別再做虐待自己的事,她什麼都可以遷就。
耿靖懷又看了她一眼,這才繃著臉再度端起碗。
「別一臉不甘願,吃飯是件很愉快的事情,最好保持輕鬆的心情,以免消化不良——」實在忍不住,又說上了兩句。
耿靖懷很忍耐地吸了口氣,表情有著壓抑的慍惱。
常語歡見狀,抿了抿唇。「好啦,好啦,不說了!」
最後一次!這真的是最後一次!耿靖懷暗暗告訴自己。
他實在很不想聽到她的聲音,偏偏她那張嘴就是存心惹他發火,聒聒噪噪的,聽了心更煩!
然而,每過幾分鐘,她又——
「吃這麼快幹麼?想快點擺脫我也用不著這樣,反正同一個屋簷下,你躲不開的。」
他當作沒聽到,決定說什麼都不理她。
「是本姑娘長得太礙眼,還是我煮的食物太好吃?瞧你,臉都快埋進飯堆裡了……」
真的是夠了!
「常、語、歡!」
她眨眨眼。「我又沒說錯什麼。」
「有時間在我面前扮白癡,怎麼不去『承歡膝下』?」搬到這來安慰父親?呵,說得可好聽,他只知道他被她惹得快瘋了!
常語歡裝作聽不懂他的諷刺,一本正經的解釋了起來。「嗯,這種事基本上是急不來的,我們父女還需要一點時間去重新培養感情,你就別太為我們擔心了……喂,你去哪,你飯還沒吃完耶……」
耿靖懷頭也沒回,轉身就往樓上走。
「說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一聲,真沒禮貌……」自言似的咕噥聲,「剛好」足以讓他聽個一清二楚。
直到他消失在樓梯轉角,她斂去臉上掛得極累的牽強笑意,終於流露淺淺的落寞。
第七章
「說什麼都沒用,我是不會把妍妍的日記交給你的,不服氣你咬我啊!」
然後沒多久樓上沒意外的響起重重的關門聲,為這一回的不歡而散畫下句點。
相似的景況在杜家日日上演,每一回的衝突爭端,多半都是為了杜心妍。
這樣的情形,看得杜承霖憂心不已,一度自問:他錯了嗎?硬將他們湊成對,到時受苦的會是誰?
也許,他該找歡歡好好談談了,他真的不希望看到惟一僅剩的女兒再受到傷害。
夜,很深了,承載著太多愁緒的常語歡卻無法入眠,總在入夜之後,默默的望著他的睡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