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本該是青春明媚、純真無邪的,然而,妹妹采馨卻過於叛逆不群,抽煙、飆車,和男孩子鬼混,讓采寧擔足了心。
她很清楚,並非采馨本性如此,所有乖張行止,是刻意做給她看的,她就是存心要她難過!
對這妹妹,她有太多說不出來的抱歉與心疼,所有的悲劇,全起源於她十七歲那天,那場不堪回首的夢魘
父母相繼亡故,留下一筆龐大的保險金,並將無親無依的姐妹倆,交託給父親的多年摯友。
沒想到,那個她們口口聲聲喊著叔叔、以為慈祥可親的長輩,卻是個禽獸不如的傢伙,竟然企圖強暴她!
是采馨的突然出現,挽救了她的清白,卻代她承受了本該是她的災劫!
當她由昏迷中醒來,看到的,便是衣衫殘破、縮在牆角神情空茫的妹妹。
見著采馨傷痕纍纍、血漬斑斑的模樣,她好心痛,抱著她哭得聲嘶力竭,任她摟著的采馨,卻像失了魂般,沒再流下一滴淚。
就在那一天,她匆匆的收拾衣物,帶著妹妹連夜逃離了那個可怕的地方。
在那之後,有好一陣子,采馨總是沉默寡言,整天不說一句話,之後——
原本甜美可人的妹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待她疏冷得像個陌生人,思想日益偏激,只要能讓她傷心難過的事,就不遺餘力地去做。
明明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一夕之間卻成了學校的問題人物,成績一落千丈,逃學、蹺課、打架,甚至和一群問題少年廝混,看得采寧好心痛!
她在報復,也在發洩內心的悲恨,這些采寧都知道!她本是那麼潔身自愛的女孩,如今卻落得必須以墮落來取得心理的平衡,教身為姐姐的采寧,怎能不心疼?
屢屢的規勸,卻總是換來心被傷透的結果。
之後沒多久,她們就隱約得知那個凌辱采馨的敗類意外暴斃,這也算是天理昭彰吧!遺憾的是,不論如何,卻再也換不回她那清甜無瑕的妹妹了
「采馨!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裡?」
「去沒有你的地方。」她的完美,太礙童采馨的眼,她沒忘記,這樣的完美,是她以什麼樣的代價換來的!
「采馨!」采寧及時扯住她的手腕,婉聲央求。「別這樣好不好?我是擔心你的安危。」
「用不著!」當她聲聲泣喊,求著姐姐救她卻得不到回應的時候,她的心就死了,死在她被撕碎凌虐的貞操中。
童采寧感傷地垂下眼。「我知道你怨我,但是采馨,你想怎麼樣都行,就是別做傷害自己的事,別糟蹋自己。」
「糟蹋?」童采馨諷刺地哼笑。「你是指,和男生上床?呵,我現在——還有差別嗎?」
「采馨!」她心驚地喊出聲。「你別——」
欣賞夠了她的焦慮和痛苦,童采馨這才緩慢地道:「你可以放下你那虛偽的關懷與內疚了,我沒你想得那麼下賤,就算是殘花敗柳,也還容許保有少許的尊嚴吧?」
說完,她掙脫采寧走出玄關,開了門後,又回身看向跌坐在沙發上、神色疲憊而虛弱的姐姐。「你——很愛紀沛陽吧?」
這陣子紀沛陽經常留宿在她房中,光看兩人眼神交會時,那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蜜愛,瞎子也猜得出他們已經進展到什麼地步。
「你問這做什麼?」采馨從來不會關心她的事,怎會突然問起她的感情問題?
童采馨撇撇唇,帶著些許難以察覺的惡意。
「你以為,他一定會是你的嗎?當心啊!要是失去他,你的下場與我也沒什麼差別,不再純潔無瑕,還能期待幸福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
錯愕地仰首,童采馨卻不再理會她,逕自出門去了。
早在那個時候,她就該察覺出不對勁的,可她卻沒有深想,也萬萬料不到,她最疼愛的妹妹,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如果那時,她早做處理,也許今天她和沛陽就不會被迫硬生生的斬斷情緣——
童采寧痛苦地閉上眼,止住不堪回首的思潮。
夜色好深、好沉了,她移動酸麻的腿走向陽台,微弱街燈下,門口那道孤寂的身影,依然靜靜佇立風中。
???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不想走進這個「家」!
盯著手中的鑰匙,紀沛陽苦澀地輕扯唇角。有哪個人,會悲哀到連踏進自己家門,都要再三猶豫的呢?
開了門,暗暗的空間突如其來的大放光明,他微瞇起眼,適應了突來的亮度後,才看向環胸靠在電源開關旁,斜睨著他的童采馨。
「終於曉得要回來了嗎?我以為你死在外頭了呢!」
習慣了她種種惡毒的言詞,他沒什麼表情地繞過她,到廚房倒了杯水。
「你什麼意思?」童采馨惱怒地跟上前去。
他能有什麼意思?從頭到尾都是她在挑釁。
不想理會她,倒了杯水正欲就口,童采馨被他視若無睹的態度惹惱,伸手揮去他手中的玻璃杯,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紀沛陽,你回答我!」
他終於抬眼正視她,用淡得近乎死寂的眼神。「我還能說什麼?若我真不幸死在外頭,請你看在我配偶欄填了你名字的分上,好心替我收屍嗎?」
童采馨冷冷一哼。「你會希罕嗎?我看也只有那個輕賤的女人,才是你所在乎的吧?」
他眸光遽然一冷。「你說我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許誣蔑采寧!」
「說到你的痛處了?紀沛陽,你該不會還在癡心妄想什麼吧?都這麼多年了,她不知道早就不甘寂寞的勾搭過幾個野男人了,只有你才會蠢到對她念念不忘。」
「童、采、馨!」忍無可忍,他咬牙低吼。「采寧為什麼會離開,我為什麼會失去她,你心裡清楚得很!要比勾搭男人,誰比得過你!」
「說到重點了是嗎?」她輕狂地哼笑。「我就是不安於室,那又怎麼樣呢?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滿心惦著另一個女人,把我當什麼了?你以心靈背叛婚姻,我以肉體背叛婚姻,呵,說穿了,我們是半斤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