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他的報復嗎?偏偏選在她快結婚的當頭。
「你找我有事?」會客室傳進田劭達的聲音,拉回邵星凡的心神。
「劭達,我──」
「我還在開會,只有五分鐘的時間。」
五分鐘的時間?邵星凡為之愕然。他可以把一個下午的時間給工作,卻只可以給她 五分鐘?
「還剩四分鐘。」田劭達看著表精準計時。「有什麼事嗎?」
「我……」想請他緊緊抱住她,好替她穩住這份不安,可是她似乎來錯了,他的回 應與態度只會讓她更不安,站起身的她無措地絞著手。
「星凡?」
「我、我只是想知道,一個月後的婚禮準備好了沒有。」
「一切都打點好了,你只要乖乖等著做新娘就好。」田劭達伸手輕拍她的頰。「就 為了這點小事跑來找我?打電話不就好了?」
邵星凡突然衝進田劭達懷裡,深深吸進淡雅的男性香水。
誰知道腦子一閃而過的念頭是:和封俊麒薄荷味較重的古龍水氣味不一樣。老天! 她竟然開始拿他們來作比較。
「星凡?」
「吻我。」在他面前從未失控的她忽然慌慌張張地提出要求。
「在這裡?」
「對不起,我知道這不合宜,但是唔……」辯解的話被吻進溫厚的男性唇瓣,邵星 凡閉上眼,黑漆漆的視線裡乍然一亮的是薄唇輪廓的景象,那是──點到為止的親吻離 開她唇瓣,田劭達笑著拍撫她背脊。「怎麼回事?今天有點怪怪的。」
「沒事,只是想見見你而已。」找了個最爛卻也最能夠敷衍過去的理由,邵星凡說 得心虛,怕被他一眼看穿。
但,似乎沒有,因為田劭達正低頭看表。「時間到了,我得回去開會。」毫無歉意 的臉淡然地訴說事實。
「我知道,你去忙吧!」邵星凡低著頭說出從交往以來就一直在說的體諒話語。
田劭達視?理所當然的點了頭,離開會客室。
邵星凡捂著唇,任苦澀爬了滿臉。
怎麼辦?田劭達的吻冰冷得好比北極冰山,讓她不由自主想起另外一個人像是存心 把她燒成灰的熱吻。
她該怎麼辦?待嫁新娘的心,愈來愈不安了!
???今夜是單身的最後一個晚上。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該入睡的三更半夜,等天亮就要當新娘的邵星凡卻失眠的在自 家前院徘徊,一會兒?頭看天空,一會兒低頭盯著花圃。旁人看來也許她是在欣賞什麼 ,但實際上她只不過是盯著某個點發愣,頸子酸了就低頭,頭垂得太累了就?頭拉長脖 子,如此而已。
今夜的失眠,她雙親是歸因於興奮,只有她心知肚明,這根本就不是因為興奮。
死刑犯在執行死刑的前一夜,不也是躺在牢裡一夜無眠?
此時的她就是這般心境。
漫無目的地在院子裡踱步,時而?頭時又低頭的她,不小心撞上東西,引起沙沙作 響的聲音。
她?頭,白天綠得發亮的樹葉,到了晚上只剩黑壓壓的一片,間或透點月光。
伸手抓住幾片葉子,她訝異地發現這是隔壁那棵榕樹的分枝,再往上看,樹頂好像 離月亮很近似的。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長這麼大了。」手指在葉間摩寧,不知不覺間,這棵榕樹 竟然把枝葉伸展到她家院子了,她卻都沒發現。
「當初遇見他的時候,你才不過只能遮一點陽,現在恐怕也能遮雨了。」意識到自 己竟然無聊的對一棵樹說話,她忍不住?自己歎息。
等明天嫁給田劭達之後,恐怕她連能自言自語的自由都沒有。
「知道嗎?因為他工作忙,所以連蜜月旅行都沒有了。」披上柔順假像的邵星凡, 除了頷首表示體諒外,似乎什麼也不能做。
若能表達自己最真心的意見,她會說讓她自己出去玩,有沒有丈夫作陪都沒關係。 但是,她不能說。
田劭達看上的就是她的體貼和凡事以他?依歸的順從,是她給他這個假像以求往後 無憂無慮的富裕生活,所以她得盡職地披著這層?裝,做個美麗順從的好妻子。
「為了明天的婚禮而興奮得睡不著嗎?」封俊麒的聲音在夜深人靜的當頭傳來,駭 了她一跳。
「這麼晚不睡覺,在外面遛達什麼?」差點把她給嚇死!
封俊麒聳聳寬挺的肩,長腿輕易跨過兩家中間的花牆,拍拍休閒褲上的灰塵。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送還給你。」
邵星凡背過身,乾脆不吭聲。
直到手被拉扯好幾下,逼她不得不回頭,一回頭卻看不見高她許多的封俊麒,嚇了 她一跳,視線往下移,才發現他一聲不響的坐在草皮上。
「你……」
「坐下來。」皎潔呈鵝黃偏白的月光下,封俊麒?起的臉正咧嘴朝她直笑。
「我為什麼要……哇!」話未完,整個人即被他猛力拉下,害得她狼狽的往地上坐 。
本來是想到可憐的屁股鐵定先挨疼,但想像中的痛並沒有光臨她可愛的俏臀,因為 她整個人是坐在封俊麒盤起的腿上。
「你跟以前差不多重。」
「是一樣輕。」她指正,很輕易被他轉移了注意力。「女人最忌諱的是年齡跟體重 ,你給我說話小心一點。」
「就像以前我笑你是老女人,而你拼了命地報復我一樣?」
一雙潔白的小手在月色照映下,在他脖子上微微發亮。
「再說一次那三個字我馬上掐死你。」
封俊麒哈哈大笑的拉下頸間致命的手,裹在掌心。「我好怕呵。」
「少假了。」什麼爛個性嘛!除了嘲笑她、捉弄她以外,其它什麼都沒有!邵星凡 氣呼呼地鼓著臉。
「怎麼?以前只有你欺負我、捉弄我的份,現在不准我回敬回敬你嗎?」
「我告訴你……」邵星凡死命戳著封俊麒的肩膀。「只有我欺負人、捉弄人、整人 的份,沒有別人可以回敬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句話不准用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