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潘朵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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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這就是我照顧人的方式,不滿意你可以離開。」

  「你還在氣我請陰小姐暫時搬到我住處的事情?」

  潼恩抿唇沒有回答。

  「你大可以不必擔心她。」潼恩對陰奪魂的好讓他吃味,明知不該對陰奪魂有嫉妒之心,但他卻無法避免;因為潼恩對他實在是太過防備,防備到連在惡夢中尖叫驚醒,也不願讓他看見她脆弱的一面。「我朋友會照顧她。」

  「我沒有擔心。」潼思放下杯子,轉身欲回房再睡回籠覺。

  一天該做的夢已經做完,接下來的睡眠她可以安穩些。這麼多年下來,惡夢總將她的睡眠切成兩半,她從未有過所謂「一覺到天亮」的好覺,也因為從沒有過,所以她也不會覺得羨慕或希望有天能安穩入睡。

  睡眠對她來說並不是奢侈的享受:但睡得安穩是。如此奢侈的事,因為她心底明白永遠不可能,所以她無所求。

  而最重要的原因在於,惡夢與現實如出一轍般相同時,又何必在乎睡得如何?睡猶似醒、醒恍若睡,莊生的蝴蝶夢大概就是她這種情形吧?不知道醒來的她是睡著的,還是睡著的她是清醒的,呵!她自嘲地想,復而輕聲訕笑。

  「你笑什麼?」夜裡聽來更為低沉的聲音像颱風,吹散她的自嘲。

  「你進來做什麼?」失神的潼恩這才發現他跟著她進了自己的房。

  柏仲打開燈,環視四周。「原來你的房間是這個樣子的。」一張床、一張擺放槍技及木盒的桌子,一盞燈、一個衣櫥。「女人的房間都像你這樣?」他坐上她的床,伸手探進枕頭底下。「天,你連枕頭底下都不放過?」縮回手,掌上多了一把槍和一支精美的匕首。

  「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收。」他決定搜刮她所有的防身工具。

  「你」

  「有我在不是嗎?」相對於她冷凝的怒顏,柏仲是一臉的理所當然。「有我保護你就夠了,還要這些做什麼。」

  「憑你?」潼恩刻意迴避心底湧起的暖意,刻薄道:「別忘了你傷勢未癒,能不能保護自己還是個問題,保護我一哼!自不量力。」

  柏仲笑瞇了眼,凝視她嗤之以目的表情。

  「你看什麼?」

  「不知道。」只是想看著她、不管是她千篇一律的拎談表情,還是偶爾變動的憤怒或猶豫他都想看,但最想看的還是——她對他、只為他展露的笑容。「印象中你從沒對我笑過。」

  「你出去,我想睡了,」潼恩迴避他的話,已有逐客之意。

  「晚安。

  「等一下。」潼恩出聲叫住他。

  柏仲回頭,綠眸閃動興奮的光彩。「想留我了?」

  潼恩伸手攤開掌心望著他。

  「幹嘛?」柏仲似乎不解她的動作。

  「把我的東西還我。」她指的是被他搜刮一空的武器。「那些是我的。」

  「有我在,你不會有用到它們的一天。」柏仲信誓旦旦的許下承諾。

  「我不會再相信你的承諾。」背叛的往事仍清楚地烙印在腦海裡,她不懂他為何想不起來這一切,那時候的地也有十二、三歲,那個年紀的他難道記性會比當時九歲的她還差?「如果不想我再度恨你的話就別再對我承諾什麼。」

  不會再相信?不要再對她承諾什麼?潼恩的話令他心生疑竇。「潼恩,我曾向你承諾過什麼?又為什麼讓你『不會再』相信我?」

  驚然一驚,柏仲的敏銳提醒她方纔的失言。「你聽錯了。出去吧,我很累,想休息了。」

  「潼恩——」

  「出去。」不知道是第幾次鎖起心門排拒他,聽到房門開了又合上的聲響後,潼恩像歷經一場戰亂似的,疲憊地倒在床上,強迫自己別去想方才對他的傷害。

  她已無暇顧及他,也沒有心神去思考一種不傷人的拒絕方法。

  一連數天,當她從夢中驚醒時,一打開門便會看見柏仲坐在門邊,而且一聽見她出來的聲音就會清醒,並抬頭用他一貫的陽光笑容向她打招呼。

  「你每個晚上坐在這兒到底是什麼意思?」第五天,潼思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我已經答應等你傷好再行動,難道你還不相信,非要親自監視才成?」

  「別誤會。」柏仲倒了杯水遞給她。「我只是想陪你。」

  「陪我?哼,」潼恩嗤之以鼻。

  柏仲拒絕去想她輕屑他的關心這件事,只是反問:

  「陰奪魂沒告訴你,你半夜會尖叫這件事?」

  潼恩愣住,她睡覺時會尖叫?為什麼奪魂從來沒有跟她說過?

  「我敢打賭這絕不是最近才出現的狀況。告訴我,你在半夜從睡夢中驚醒的情況有多久了?」

  「這件事與你無關,如果嫌吵,我搬到奪魂的房間睡。」

  「這不是問題的重點,」柏仲堆高眉峰,面露不悅。「我要問的是,這種情況纏著你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從你接下第一筆生意後就開始?」

  「與你無關。」再一次將他的關心推擋在外、她為此事感到心痛,同時也被他溫柔的呵護悸撼到心坎裡

  原來每一個晚上他會在們外坐著是因為這件事,她和他約法三章過,沒有她的同意,他不准踏進她房門一步,因為這樣,所以他選擇坐在門外等,等她從惡夢中驚醒,陪她一起度過夢魔的驚擾。

  為什麼要如此溫柔?潼恩痛苦地在心底吶喊。這樣的溫柔要她怎麼辦?要她怎麼面對?

  她永遠、永遠停止不了恨他的強烈意念,那是過去多少痛苦所累積而成的情緒,終其一生她都無法排除這股早侵肌入髓的恨意。

  然而,面對他的溫柔與細膩的感情,她感到震撼也感到無措,覺得欣喜又覺得矛盾;在愛與恨之間,其實她心裡很明白的知道——恨意凌駕在愛意之上,她恨他,卻也漸漸開始愛上地,這種痛苦的矛盾隨著一天天的相處愈發明顯

  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該因一時情動而輕率答應他開出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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