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無關……一連串冰冷的回應令柏仲氣餒不已。「我不得不承認你很有傷人的本事。」一次又一次的試圖接近卻被她一再以冷漠打退,不會心灰意冷的簡直就不是人而是神;但因為他是人不是神,也因為投入的愛已無法控制自如,所以他的心灰意冷等倍增加。「你不單單只會傷人性命,還很會傷人的心」
潼恩聽著他心灰意冷的指責轉身背對他,卻無法止住雙肩莫名瑟縮的顫抖,傷痕纍纍的一顆心又被狠狠地劃上一刀,新傷加舊傷,早教她痛得不能自己。
微顫的雙肩突然被人從後頭以萬般珍惜的方式摟抱入懷,寒冷的背脊緊貼在熾熱的厚實鐵壁上,她無力再承受更多,只有挫敗地將全身重量交給摟抱住她的人,側起頭偎在他肩上,無言地承受冷與熱的衝擊。
「為什麼要虐待自己也讓我痛苦?」低啞輕柔的詢問繚繞在她耳際,像道和著熱氣的絲絨,輕拂過她耳垂,重重敲擊她內心深處早已冰封、害怕再受傷害的柔軟。「你對我並非沒有感情的是不是。為什麼要躲避?為什麼不坦然面對?」
「不,我沒有。」她不知道自己是凝結多少勇氣才能將這句話說得不帶一絲感情,將一份赤裸裸的情感硬生生推離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比起她第一次被迫在自己的生命與所飼養的寵物生命中作抉擇而痛下殺手時的痛苦還痛上千百倍,為什麼這些痛苦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生命中出現?「放開我,你身上還有傷。」
柏仲板過她的身子與地面對面,什麼話也沒說便低頭攫住她的唇,沒有一點溫柔,只有氣憤與傷心。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正視他的存在?他現在甚至不敢希望她會信任他,只要她在意他,哪怕只是一點點,都是他最大的願望。
「唔……」被吻得全身發軟的潼恩如同在大海中沉浮的船難者,無助地偎向最近的浮水緊緊攀附,十指深深陷入他的皮肉,其中有一隻手正巧壓在柏仲的傷口
「喝。」柏仲在唇舌交纏之間痛呼,但他立刻決定忽視強烈得足以令他昏死的痛楚,這點痛比不上被她冷冷推拒在外所受的心痛。
直到潼恩因手上莫名的濕漣而逐漸清醒,鼻間嗅進的腥甜氣息同時拉回她的神智,她猛力推開他。
「我……」她盯著手上的鮮紅,再看向被推坐在床上的柏仲。
柏仲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胸口,忍不住自我調侃「看來我們相處的日子得延長了。」
潼恩將陰奪魂離開前交代她的傷藥一併帶進房,柏仲早已脫下染血的徐衫,打著赤膊等她上藥。
「別再接近我,那只會讓你受傷。」潼恩取出具止血效用的藥膏抹上他的右胸,再佐以含消炎殺菌效果的粉末噴灑其上,然後進行包紮。「不想死的話就安靜養好傷,去做你自己的事。」
「如果不試著讓你正視我,那我真的會受傷。」貪婪地看著蹲身為他包紮傷處的潼恩,光是現在只有他的影子能完全籠罩她,就令他激動得直謝天。天可憐見,如果能讓地理智一點、無情一些,今天他就不會愛得如此小心翼翼。
「我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我對你也不會有感情。」
「如果沒有,你為什麼哭?」
「我沒有。」
「我為你挨愴的那一晚你沒哭?」柏仲遂將當晚昏迷前還記得的情景,轉述給她知道。「記憶猶新吧!還是要我再挨一槍讓你複習一遍?」
「不要用虐待自己的方式逼我。」必要時,她會不顧一切離開。
「我也不想。」柏仲看著她熟練地將繃帶打結。「但是如果不這樣,你根本不將我放在眼裡,你被逼得痛苦,我何嘗追得容易,而這一切全因你的怯懦逃避。」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無論是精神或情緒已然被逼到最高點而無法排解的潼思憤怒大吼:「是你先忘了我!忘了曾經答應過我要回來救我的!是你讓我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卻一年又一年的失望、一年又一年的絕望。是你讓我在黑暗中伸出的手遲遲等不到救援,被迫任由黑暗吞噬,終至無法自拔!是你徹底將我遺忘。扼殺我倆的過去!你讓我恨了你十幾年,現在卻要我接受你的感情。你憑什麼說得出口?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你說啊!」
「潼思……」她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你再說一遍!你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再說一遍!」
潼恩掙開地失控塔制住她的雙手,明顯的很意與矛盾的感情交雜,擊潰了冶凝的面具,吼出經年累月的怨恨後,她只覺得全身乏力,無心再多說什麼。
「放開我……我再也受不了……受不了了……」她可以背負沉重的死神罪孽,可以冷眼欣賞人將死前的掙扎,但她無法承受來自於他的一切。
在對自己承認對他仍有感情後,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她注目的焦點,在移不開目光的同時,沉陷的速度也等比加快,若不是性情慣於淡漠,她會比他更執拗於感情的追逐;可是……愛他的同時,內心也因為恨他而矛盾地相互交擊,她看不開過去,說什麼也無法忘懷那一段過去,她忘不掉!
她的話和陰奪魂對他說的事情聯想在一起,非常容易即可得到一個答案——
「你恨我——」為什麼會這樣?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因為我就是那個答應回來找你卻食言的人?我,就是那個背叛你的人?」震懾在這項消息裡,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他曾經氣憤地想著,如果有一天遇上那個害摻她的人,他會為她討回公道,結果呢?,事實卻如此傷人,那個讓她痛苦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他就是那個讓她萬劫不復的人?
相信我,太早知道對你而言會是一種痛苦的折磨……他終於明白陰奪魂說這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