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仲小心翼翼握住她狂亂揮舞的手臂,待她稍微平靜後緩緩搖頭,一顆心被她顯露的痛苦狠狠撕裂了。
他的心……因為她而痛,好痛、好痛……
「因為我喜歡殺人、我習慣殺人。」發狂似的吼叫宣洩著她沉重的情緒。「你懂嗎?我喜歡殺人,喜歡子彈穿過人體的聲音、瀕臨死亡的恐懼——我無法克制獵殺的興趣,你明白嗎?我無法……」未完的話,被扳過身按進他懷裡成了咕味。
「我沒有要你克制任何事。」
「你要的是女人。」正常的女人。
她的外表是女人,但試問這世上有哪個女人會以殺人為樂?
「我說過世上除了我這個傻子以外沒有人會去愛上一個死神——你為什麼不把我的話真正聽進去?潼恩 我曾幾何時說過我愛的是一個女人?」
潼恩愣了愣。他……的確從一開始就是帶著自嘲航語氣笑自己愛上死神,從沒說過愛上個女人,但她從未深思過這句話的意義。
「我不在乎。」他決定挑明說,不再留任何疑問給她,他發現她並不適合思考。「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恨我也好、愛我也好:是死神也好、是女人也好。 我都不在乎。」
我不太平……一句話,又深又重地打入她心坎。她恨他的食言害她不得不成為一名死神,卻在恨的當頭又不自覺愛上他——在這矛盾下她所期待的是什麼?是一夜過後兩人就此不再有交集,還是他的一句不在乎任何事,只要她能留在他身邊?
「潼恩?」她一逞沉默不語代表了什麼,柏仲忑忑不安地揣測她的反應,直到感覺光裸的胸口沾上一滴濕意,他趕緊握住她雙肩推離自己。「潼恩 」
抬高她的臉才發現晶瑩的淚珠落了滿腮,他用雙手拇指一顆顆接下,最後雙掌托起她的臉,任她將淚落在掌中。
「潼恩?」
「你好狠……」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這麼做的…… 明明說好要放了她,卻在一年後的今天揚言,無論如何就算兩人都會痛苦也要強將她留下,這些話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為什麼要她獨自生活了一年多才告訴她
「你害我這一生脫離不了血腥味,害我只能緊守一股恨意支持自己繼續活下去,害我一個人看著自己的身體因為懷孕逐漸變化,害我被迫接受十幾年的殺人訓練,現在你又害我……」 「對不起!」他抱住她,緊緊將她鎖縮在胸口,溫暖的唇抵在她發項拚命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麼忘了我……為什麼不回去救我……為什麼…… 」她終於將內心封鎖多年的疑惑吶喊出口。
「不是故意的。」他壓低頭,下巴置於她纖細的肩膀。「我的背信並非故意,在被賣到台灣的第四年,我因為一場黑道搶奪地盤的火拚導致頭部受傷失去記憶,記不起自己是誰、也記不得曾允諾要回去救你的事,潼恩,我不是故意忘了你,我……根本無從記憶起。」
若是這樣……她的恨是不是弄錯對象了?一顆疑問的種子在潼恩心中栽下。
「讓我們忘了那些事情好嗎?」他懇求道,雙臂加重力道將她箍緊。「不是為了逃避現實才刻意忘記過去種種,而是為了能讓我們一起活下去;我想不起來在人口販子手上時和你相互依靠的事情,但請不要因此扼殺我保護你的權利,我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承諾你的,但是我發誓今後會用我的生命保護你,不離不棄,只要你點頭答應我不再離開,和我在一起。」
「我仍然是黑暗世界的殺手你也不在乎?」
「你想置身黑暗,我陪你;你決意沾染一身血腥,我陪你;就算最後注定落入地獄受苦,我仍然陪你,只陪你。」
他的愛——好瘋狂。潼恩深深感覺到,他瘋狂的愛就如同她瘋狂的恨一般,都是瘋狂,然而,為什麼他能愛得如此瘋狂?明明白白的揭示他可以連命都不要,只要她接受他。
她……該接受嗎?她不斷思忖,腦海也掀起他首次向她作出承諾的記憶。
「在你被帶走的那一天——」淡紅的唇逐漸開啟,緩緩道出:「我曾答應你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我也食言了,等不到幾年我開始不等了、開始恨你;柏仲,我們真的能忘記過去,一起活下去嗎?」
「試試看——」他激動地說,全身都因為她的話而興奮得顫抖著。「我們試試看好嗎?」
「嗯。」她允諾,為彼此打開另一扇窗——
一扇名為「希望」的窗。
第八章
柏仲和潼恩連袂出現——老實說,她並不意外。
「好久不見了,兩位,」陰奪魂看清來人後立刻打開大門,漾起天人般閒適的淡笑,迎接兩位久久不見的朋友。「我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你騙我,」潼恩一開口就指向她,沒有和好友重逢的喜悅,也沒有控訴的意味,只是淡淡陳述事實。
陰奪魂莞爾一笑。「這叫做善意的謊言。」事實證明她這謊言說對了。「你們需要機會不是嗎?這是我身為命運之輪的責任。」她側身讓兩人進屋。
「哈啾!」一進門,柏仲冷不防打了個噴嚏,在潼恩要求見陰奪魂時他早有覺悟,會和花草過敏症再見。
「老毛病還沒好啊?柏仲。」南宮適調侃的話從客廳連接的溫室裡傳入,斯文俊逸的臉上永遠掛著似有若無的笑,嘲弄道:「完全不符合你一身黑衣的模樣。」
「調侃我對你沒有好處,南宮適。」
「俞來愈禁不起玩笑了。」明知這一年多來柏仲的柏仲和潼恩連袂出現——老實說,她並不意外。
「好久不見了,兩位,」陰奪魂看清來人後立刻打開大門,漾起天人般閒適的淡笑,迎接兩位久久不見的朋友。「我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你騙我,」潼恩一開口就指向她,沒有和好友重逢的喜悅,也沒有控訴的意味,只是淡淡陳述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