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潘朵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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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代表承諾,撞思。」她對承諾的強烈不信任已不會再動搖他的情緒,這是他不斷強迫自己接受她這種性格的成果。

  不過當他聽見斐爾所說的話,不禁完爾一笑。「窮極一生傾注所有的後果是你怎麼想也想像不出來的,斐爾,用不著傾注所有,只要竭盡心力便成。」像他這般的執著只是一種自殘,他不希望未來在這個少年身上看見,這少年已經夠像他了,不必連將來都和他一模一樣。

  對於他的勸告,斐爾將它視為對自己的污辱,「就像我不明白你和潼恩之間的情感糾葛,你也不會明白我和席拉的關係,你沒有資格用告誡的口吻跟我這樣說。」早熟老成的少年完全無視於對手強勢的壓迫感,一古腦地說出他的心裡話。

  「八年後——」這回他再難掩欣賞的神色,唇角微微上揚。「如果你能再用今天這種態度和我說這些話,我會贊成潼恩的話,讓席拉置於你。」

  斐爾總算能在言談之間抓住一點蛛絲馬跡,對於他們對席拉的輕忽態度首次有了釋懷的感覺。

  如果他們當真無情,就不會一起出現在他面前提醒他八年之約了;再者,從柏仲的言談他可以想見,將來若有一天自己若向席拉求婚時,這個表面上無情的父親絕對會是第一個跳出來考驗他的人。

  「你們並非無情。」這是他在紐約的最後一晚和他們最後所說的一句話,隨著一抹超出他年紀的早熟笑容脫口而出,還讓兩個大人不禁訝然地看著他好一會兒。

  而下一次的談話,誰也沒想到會快得讓人無法想像。

  第九章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從離開那幢立於懸崖邊的別墅開始,廣種奇特的感覺便梗在胸口遲遲不去,令她整眉。

  柏仲忽然將方向盤打右停靠在下坡的路肩,擔憂地望著她。「怎麼了?」

  「沒什麼。」沒料到一點神色的異樣也會被他察覺,潼恩覺得訝異也感覺到他對自己幾乎鉅細靡遺的珍惜。

  「真的沒什麼?」柏仲伸手撫摸她的發,順手將華落的髮絲攏至她耳後,握住她的肩。「下車走走?」

  潼思抬眼看了看他,點點頭。

  「在想席拉?」下車後拍仲將她帶往路邊的斜坡草皮坐下。

  「咦?」潼恩疑惑他怎麼會知道。

  他當然看得出她的疑惑,拉她躺下以自己的腿為杭讓她休想在他大腿上,低頭俯視她好一會兒才說出答案:「我一直看著你、」從離開別墅後她便是一臉鬱悶與疑惑交雜的神情,怎能教他不注意。

  枕在結實溫暖的腿上,握思調整了臥姿閉上眼,久到柏仲以為她睡著的時候她突然吶吶開了口:「那是一個生命,因為我而衍生的生命——」

  「潼恩?」

  她睜開眼,首次面對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我清楚毀滅的定義,卻不明白何謂創造,但是我的身體裡卻創造出一個生命——你有沒有想過死神的後代會長成什麼樣子?我反覆想了十個月,這期間除了恨你,連帶也恨肚子裡的孩子,原本我可以拿掉她,可是我卻……不知道為什麼要留著她,明明連我都很清楚自己絕對做不來母親的角色——」她以手臂遮住雙眼,不想看當她在說這些話時柏仲的表情,那種無法言喻的神情會讓她有種變弱的錯覺。「也許是我想看死神會生出什麼樣的後代,也許是……我不知道,只是在我還來不及找出答案時,她已經出生。」頭一回措手不及的狼狽與笨拙感,全來自護士將剛出生的席拉交到她手上要她抱的時候,當時如果不是在場的斐爾及時接住,席拉早掉在地上結束生命。

  「或許——」他拉開她的手臂,等她睜開眼看他才接下去說:「你想看看這孩子有沒有我或你的影子。那孩子的確有你也有我的影子,尤其是那一對眼睛。」這樣的孩子、這樣特殊的眼瞳,將來會有怎樣的命運。老實說,這些問題他曾想過。卻始終不及想孩子的母親來得多。

  「我不適合為人母親。」這是她唯一的結論。一

  當摧毀生命已成為一種後天養成的本能時,怎能期望這一雙專司摧毀人命的手去培育一個生命,這太難了。

  「我也不適合為人父。」語氣有點自嘲。「因為我的一顆心只有愛一個人的功能——這樣的人也沒有辦法當個父親吧!

  控恩看著俯視自己的他,光影的交錯教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當席拉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只想到你一定也在,一心只想找到你。」他將那晚會場上斐爾問他的問題和他的答案一併告訴她。「我很自私吧,一樣不適合為人父。」這一切,只能等斐爾來彌補了。

  「不該生下她的,總有一天她會步上我們的後塵,也許會成為另一個死神,也許會——」

  「不!」收回摀住她嘴的手,他篤定地搖頭。「她不會,我會讓她不知世事地活下去,絕不讓她踏上我們走過的路。」

  「你保證?」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現,像極了對女兒安危憂心忡忡的母親。

  柏仲只能丟給她一抹無奈的笑。「如果你相信我的保證,我會保證。」

  「我……」握思遲疑了,金瞳流露出為難的訊息

  「不用擔心,斐爾會代替我們保護她。」苦澀呵…… 這樣的心境有誰能懂?

  「為什麼和他做這個約定?」她提出仍然不明白的問題。

  他大可以將席拉帶回台灣交由黑街,可是他沒有,甚至和斐爾立下這個不成文的口頭約定?

  壓抑住心頭的苦澀,他知道很難卻不得不,除了配合她的問題外他又能怎樣。

  「那你又為什麼要他丟棄自己的名字改叫相納?」他反問

  「我不知道。」乍見斐爾時,「柏納」兩個字便不假思索溜出了口,將他留在身邊要他改名,彷彿只想為自己證明些什麼,但這個「什麼」就連她本人都不清楚。「他……好像以前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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