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走近她,將她環在自己身側,就像避免讓她受寒似地拉好披風的領口,將她往大街上帶。「回去後告訴我一切。」
「南宮先生?」
「我決定的事沒有任何人能改變。」
陰奪魂輕啟漸漸恢復成淡紅色澤的櫻唇笑出聲。
「你笑什麼?」
「潼恩也說過和您同樣的話。」原來這世上還是有人和潼恩一樣的固執,她為這個發現感到有趣。
聽了她的話,南宮適只有不悅的情緒,一點也沒有辦法高興得起來。「不要拿我和她比。」對於給柏仲製造麻煩的潼恩他一直沒有好感,即便他猜得出她和潼恩交情頗深也一樣。
更有甚者,也許他之所以對潼恩不具好感也是因為她和陰奪魂頗深的交情,還有剛才她說過自己只想信潼恩的那句話。
會有這麼快嗎?他自問,暗暗對速度太快的進展而搖頭,這樣根本就不夠冷靜,他斥責自己浮動的倉皇失措。
「對不起,南宮先生。」不知情的陰奪魂頻頻道歉,她總是給旁人帶來麻煩,他是,潼恩更是,只是對於潼恩,她找得到方法回報她對自己的保護與照顧,而南宮適——她找不到任何可回報他人情的方式。
她不想欠人什麼,一個潼恩已是她的極限。
但這樣的她似乎總在虧欠……唉!
她頻頻道歉的姿態讓南宮適極度不滿。
她也是這樣和潼恩說話的嗎?這樣的疑問幾乎在同時間隨著不滿的情緒冒出頭,又一次證明他今晚的腦子一點也稱不上冷靜。
嘖!剛才想通這件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冷靜過,這情形南宮適心理有數,頻頻暗忖太快了、太快了。
「對今晚的一切我真的很抱歉。」
「不要老跟我說抱歉。」他決定讓她知道他的不悅。
「但是——」
「南宮先生?」他怎麼突然變得如此……霸道?陰奪魂不懂他沒有道理、且幾乎是立刻的轉變。
「也不要叫我南宮先生!」他幾乎是快抓狂了,搭在她肩上的手也忍不住加重力道,握緊她的肩頭。
陰奪魂微微斂了眉,這才發現兩人突然的親暱距離,但此刻的她實在需要有人陪伴的感覺,一開始便形同陌路的南宮適好心地援手她自然不會排斥他,更何況他還出手救了她。
只是……不喊南宮先生她該怎麼叫他呢?
當她將這問題丟給他時,南宮適只是看著前方,表情不變地說道:
「你自己想!」
多麼不負責任的回答啊!
第四章
具有舒緩緊繃精神功效的薰衣草茶香溫熱地盈繞滿室,搭配同具舒緩功效的洋甘菊薰香,陰奪魂因為緊張而蒼白的臉色總算恢復了一點血氣。
為她空掉的瓷杯注入新茶,南宮適開始他的詢問:
「你可以說了嗎?」
陰奪魂忍不住再度發問:「您真的決意介入?」
「事到如今你還有意見?」
「不是,但這將會是一連串接踵而至的麻煩,更甚者——這會讓您喪命,這樣您也不在乎?」
「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就必須付出對等的代價。」他低頭啜了口茶,語意不清地喃道。
「南宮先生?」想得到一樣東西?她不明白,有什麼東西是他想得到的?在她這件事裡頭有什麼值得他甘願費心思想得到的?
「奪魂」嗎?他想她製造的毒品?她揣測南宮適的心思,不久後得到這樣的答案:是啊,他想要研究「奪魂」,就像她當初研究「勾魂」一樣。
「不准叫我南宮先生!」之前他不就說過了嗎?她難道想不到該怎麼叫他?南宮適埋怨地抬頭瞪她。
陰奪魂為難地蹙緊蛾眉。「除了這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麼稱呼您。」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他在心裡這麼提醒自己。「算了,回到正題,你可以說了嗎?」
為什麼她遇到的人都這麼固執,陰奪魂暗暗歎道,潼恩是,眼前的南宮適更是,潼恩對她的幫助還有些理由,但南宮適堅決幫她——她找不到他之所以這麼做的理由。
「奪魂?」
「咦?」她倏地一驚,詫異地盯著他。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有別於平常的「喂」,這教她怎能不驚訝。
「你看什麼?」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的南宮適,勉強勾起看似從容不迫的笑容掩飾心下因她這表情而突顯的波動。
「這是您首次稱呼我的名字。」這是不是代表他當她是朋友了?如果是——她會很高興、非常高興。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樣會如此興奮,但此時此刻她真的很開心,開心得忘形地露出真實喜悅的微笑。南宮適是她生命中第二個對她友善的人,雖然他的友善總帶著傲慢。
「咳,可以回到正題了吧?」南宮適存心轉移話題。
「呃?」愣了下,陰奪魂如由夢中乍醒一般震了下,雙手捧著瓷杯溫熱自己的掌心,也因他的接納而莫名暗喜著。
「既然我決定涉入這件事,最好毫無保留地告知一切,不要有所隱瞞。」他警告道,「我憎惡被蒙在鼓裡知道嗎?」
「好的。」已無力阻止他的插手,陰奪魂忖著該如何談論起有關自己的過去最後決定以一個問句展開——
「聽到我的名字難道您一點聯想也沒有?」
名字?南宮適雙眼瞇成一條縫,細細咀嚼這個名字,他從未對她奇怪的名字多作思考,現在她突然提起,他也只好去想——陰奪魂,這個名字到底有什麼意義……陰奪魂……
倏地,他眼睛為之一亮,炯炯有神地盯著她:
「你是『陰奪魂』的製造者?」
她點頭,「是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在他的「勾魂」不復見後的兩年,道上卻出現另一種非出自他之手、卻比「勾魂」威力來得驚人的毒品,讓各國黑道首次聯手花費四年的時間共同解決這種致命毒品——原來是她的傑作!
「在我十八歲那年,您的勾魂問世,對毒品組織造成不小的衝擊,我也不知道他們打哪來的資料,知道有我這個無足輕重的人,竟從格拉斯強擄我到意大利逼我研究勾魂的成分,兩年後,我依照您的勾魂配置完全相反、卻更容易上癮的毒品香水,帶頭銷售的毒品組織負責人以我的名字為香水取名,之後因為某個事件的緣故,潼恩被雇來殺我,但她沒有出手,反而還救了我,帶我逃離那裡,這五年來她保護我、照顧我,也一直帶著我逃避他們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