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會什麼——」她終於抬起頭,眼含春色地望著他。「但是我的學習能力很強。」說完,在他來不及制止的情況下,便又低頭吻上他的喉結、鎖骨,並遊走到他胸口,停了下,像在思考什麼,終於又下了決定——啟開雙唇,輕嚙他胸膛的暈紅,像他對她那樣。
膝青雲再怎麼擅於自制,那一道自製的防線也被她的大膽剪斷,所有的激情瞬間呼嘯而出,掀起波濤大浪。
「你到底——」他說不出什麼話,只急著將她提抱而上,好讓她別這麼折滕他。「為什麼要——」
她主動對住他的口,讓他只能把話往肚子裡吞,滕青雲也只能任她胡作非為,因為自己也無法控制她所引起的情潮。
她費了好大的勁,用了好多的勇氣才將他燃至瘋狂;而他,卻只要一個熱吻便將她點燃成了火焰,渾身熱燙;即使如此,她還是想再親近他,過去的幾個夜晚,他們做愛共同達到情慾的高潮,但始終有著距離,她完全暴露於自己,而他卻藏得極好,今天——他們最後一個晚上,她要他記得她,記得有過她林以梅這麼一個與他偶遇的笨女人。
她伸手解下他長褲的鈕扣及拉鏈,任他粗暴地撕開自己身上的衣物,反正那也是他買的,他不心痛,她又何必在乎。
滕青雲將她抱至床上,壓貼著她柔若棉絮的身軀,她的主動已讓他幾近心神喪失,但眼底除了露骨的慾望外,還有一絲困惑維繫著他僅剩的一點點理智,因而他停下激情的動作。
為什麼?他的眼神像在詢問她這個問題。林以梅嫣然一笑,他一定覺得她今天很奇怪,她自己也這麼覺得。
她再一次主動,壓下他的頭貼近自己,在吻上他之前定定地看著他道:「因為我要你記得我。」是了,這就是她的答案,希望他能記得她,哪怕只有一點也好。
因為我要你記得我……這話他聽得模糊,理智也被她的吻拉離了彷彿天地遠,慾望已經凌駕了一切,也管不了這場挑逗到底為的是什麼,只知道今天過後他和她就什麼也不是了。
說不上是感傷,也談不上捨不得,只是……他突然感覺到那一陣梗在胸口的奇異感覺和情慾在身體裡肆虐,灼熱撩人得讓他急欲以最原始的方式排解——一次又一次的佔據,直到兩人疲累得睡去。
第二天一早,滕青雲從沉沉的睡夢中醒來,身邊的床伴早沒有蹤影。
他還以為他會是先走有那一個。直起上半身,弓起右腳,滕青雲雙手撐在右膝,頭靠著床頭板,兩眼緊閉。
因為我要你記得我……昨晚他們最後的一句話深刻地烙印在他腦海裡。她要他記得她——真卑鄙,她知不知道那種明明記得卻又找不到的感覺有多痛苦,白癡女人!
「要我記得她?」滕青雲低頭喃喃自語,不久便哈哈大地笑了起來。
不愧是小孩子,腦袋天真得只能用愚蠢兩字形容!要他記得她?哈哈哈……笑聲由口中傳出,眼神卻反常地冰冷,彷彿透出兩潭寒冰似的教人畏懼。
要他記得她——那不是拿他的腦袋裝垃圾嗎?他要是記得她他就是叫——
誓言正要出口,心下卻不免遲疑了起來。
她要他記得她……
站起身,他走進浴室沖洗,準備整裝回台北。
至於立誓——就算了吧!
第三章
四年後
「學長,麻醉科的王促德說要辭職不幹。」副院長兼內科醫生,且又是滕青雲學弟的楊修文終於趕上向來走路跟跑步沒兩樣的滕青雲,並報告他這消息。
「是嗎?」滕青雲的腳步並未因此而停住或放慢,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理由。」
「他說受不了壓力。」嘖,麻醉師的壓力比他們大嗎?
「隨便。」王促德要走誰也攔不住,就隨他去,反正少了他對醫院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滕青雲一點也不在乎,繼續他快速的腳步,一直到只差個轉彎便到急症室的通道時才停了下來。
「學長!」楊修文可不像他那麼悠哉。「他可是我們醫院裡的最後一個麻醉師,其他人早被你給嚇跑了。」他這個學長難道不知道王仲德的壓力來源是他老兄本人嗎?天啊!
滕青雲只是懶懶地看了他一眼,吐出兩個字:「再請。」
「學長!這不是再請不請的問題,眼下所有的麻醉師全教你給嚇跑了,台灣的醫界就這麼小,你的脾氣又這麼出名,哪還有人願意受聘當咱們的麻醉師啊!」
不只在他們醫院,連這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們醫院內有個開刀快手華佗,醫術之高和脾氣之古怪是前所未見,對每一個手術的要求之高,教跟在身邊的人都怕;每次一進手術室,除了病人和他自己以外,沒有一個人不心驚膽戰的,也沒有一個人沒被他罵過的,壓力之大也怪不得麻醉科同仁個個求去。
滕青雲低頭看了下表。
「學長!」天!對一家綜合醫院來說,沒有麻醉師有多麼嚴重,他知不知道啊!「我建議加王促德的薪水挽留他。」
「不。」王仲德心裡想什麼他會不知道嗎?想仗著自己是唯一留下的麻醉師而要求更高的薪資。「讓他滾。」
「可是——」楊修文接下來的話全讓滕青雲捂在嘴巴裡不得出口。「唔……」
「這就樣。」說完,他鬆手讓楊修文換氣。「請人。」
「這——」望著消失在轉角處的學長,楊修文除了歎氣外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沒有麻醉師,他這個內科醫生是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學長他老兄是外科醫生耶!沒了麻醉師他要怎麼開刀,阿?像現在急症室來了個槍傷的病人,他要怎麼做局部麻醉和全身麻醉啊!真是的!
但是楊修文萬萬沒想到,這急症室內的槍傷病患者正是滕青雲黑街的夥伴,而對於夥伴,除非必要,否則一點槍傷是絕對不上麻藥的這原則,可說是滕青雲對黑街夥伴的「特別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