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猶大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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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蒼白的臉畏怯地抬起,琥珀色的晶眸被淚洗得水亮,抽抽鼻子勉強自己無論如何得停止哭泣,好讓自己能把話說明白:「你……你才是天使,我不是。」

  「什麼?」駱應亭往後退了幾步,礙於她緊揪住他衣袖的手讓他不敢退得太開,怕她因此跌落床榻,黯藍的雙眼間過激進的律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守著我、保護我;而我我卻忘了你。」她指出自己的罪名,多麼罪無可恕的罪名!「你說我是天使、是正義女神,……不,我不是!我沒有羽翼,沒有正義的天秤,就有,也是你給我的拆下自己的羽翼強附在我的背上,艾莎修女說我擁有純淨的靈魂,她哪裡知道我的純淨是用什麼換來的,我不純淨啊!一點也不,我也不是正義女神呀,我本來就沒有資格抓住那衡量是非的天秤,是你……是你讓我」接下來的話,全教駱應亭捂在大掌之後。

  「你……」開口想說些什麼,但面對她的哭訴,他不知道自己又該說些什麼,寂然垂下手,他將裝水的杯子遞給她。「你昏迷太久,喝點水會比較舒服。」

  他的動作卻讓她更加難過,為什麼在她想起所有事情的時候,他反倒不再像之前那樣對她?「不要對我那麼好……求你,我該承受的是你對我的懲罰,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你這樣我」

  「懲罰?」懲罰她的同時卻也在懲罰你自己。騰青雲的話再度回到他心上,不禁出聲低喃:「是懲罰你?還是懲罰我自己?」語後,是無奈的苦笑,笑自己強裝的謊言一旦被人拆穿就沒辦法再變回原形的無能。

  他的表情讓她痛苦!鄒弄眉錯愕地發現近來胸口這陣梗痛的原因,每當看見他不屬於妖野的另一面她就會有這種痛在胸口炸開。

  「我……」她無言,承受的痛是自己從未經歷過的範疇,身處模糊不清的境界的她又如何對他的問題作出回應。

  除了懺悔,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真的無法為他做些什麼嗎?……這樣的想法在心裡逐漸擴大,如柳樹垂下的柳條在平靜的湖面輕點出漣漪,一點一環,逐漸擴張成一整片。「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如訴的硬咽再次陷入他的手掌,蓋住嗚咽的細泣。

  「別說了。」藍色的雙眸清楚地讓她看見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傷痛。他終於恍悟一件事她全部都想起來了。

  原來歐陽的催眠術尚未完成,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場高燒恐怕也是他所指的副作用之一。

  鄒弄眉一個勁兒地搖頭。「不要呀……」她抓下他的手貼在臉頰上,承受她止不住的淚。「為什麼要這樣……明明可以逃的……你可以不理我的……」

  「我做不到。」反抓她的手,包裹在溫熱的手掌心。「我以為我可以做到,但是不,我不想你受傷。」他因為她將有關他的一切全數忘記這一件事感到氣惱,所以張開復仇的爪牙向她報復;但是報復持續不了多久,他以什麼樣的心情將她牢記在心上十三年,到最後,這份心情將他的氣惱徹底擊潰,復仇比不上將她留在他身邊重要。

  剛開始他還信誓旦旦地要將她完全摧毀的。搖搖頭,充滿自嘲的笑容不自覺地揚起,他始終下不了手。

  「但是」

  「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

  「然而傷害永遠無法撫平。」大膽地摸上他的下顎,手掌心頻頻傳來些微的刺痛感。「該入地獄罪海的人是我不是你;該淪為惡鬼不得翻身的人是我不是你;該永遠無法得到救贖的人是我不是你;該」

  「別再說。」再度摀住她的嘴,「很多事,光是自責並沒有用。」

  「那麼告訴我」咳了咳,她接續下面的話:「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好過。」

  「你想讓我好過?」他幾乎是驚訝的問出口,她堅決點頭的回應讓他不知該衍生什麼情緒才好。

  「你在同情我?」同情……該死的她還改不了這毛病。他像受了傷似的退開,沒兩步就被一隻細弱的手臂拉住。

  「不,你誤會了!」不是同情,而是……「我欠你的,你說過的,所以……」頓了下,像是宣誓般的開了口:「從現在開始你要我做什麼,我一定答應。」

  欠他的?「你的確欠我很多。」藍眸閃過一道不滿的光芒,卻立時又被複雜的思緒掩蓋,發出精明的眸光。「絕不後悔?」

  「絕不後悔。」

  「一定做到?」

  「一定做到。」習慣性抓緊胸前的十字架,她緩慢說道:「以聖靈、上帝之名發誓。我一定做到。」

  駱應亭皺了眉。「以聖靈上帝之名?」見她點了頭,怒火在心底燎燒。

  「以聖靈、上帝之名。」她以為他需要的是一份毋庸置疑的保證,所以再一次鄭重地表明。

  「那麼,」該死,他要那見不到形影的東西的保證有何用處!先前情動的口吻完全平復,銳眸緊鎖住急欲為她的過去贖罪的鄒弄眉,冷笑微揚起,四周的空氣更形冷冽。「我要你丟掉剛才一直憑藉的聖靈、上帝,我要你丟棄所有的信仰,不去像個耶穌滿腦子地只愛世人、滿腦子地只有修道院和那群小鬼,我要你丟開當修女這個華而不實的夢,我要你拋棄胸前的這個十字架;我要你愛我,只愛我,即使我身在地獄隨受煉火,你也會一同跳進來陪我。」藍眼瞇起不樣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但從她的表情看來,他非常不滿意她現在的表現。

  「做得到嗎?只愛我一個,沒有別人,沒有修道院、沒有孤兒,只有我駱應亭,只看我、只關心我你做得到嗎?」是個二選一的選擇,他知道自己下的賭注有多大,程度上他尚未掌握到分寸,直接而且強人所難,這一點他不是不明白。

  所以,他得拿她的良心和她的信仰對峙,是他贏,還是耶和華勝,就只等她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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