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陰謀,或許早就醞釀在五台山上——
九月九日的武林大會即將展開……
第七章
五台山上,擎天峰頂,一座固若金湯的碉堡高聳參天,人站在它面前,簡直渺小得可笑;四周護城河源自口更高處山巔流下的河水,以導引的方式圍繞在碉堡周圍守護。
連接內外的是一座石門及護城河上約莫五十尺長可拉起關閉的石橋,重量不可小覷,足見連守門人、掌橋人都來路不小,要不,如何關門、開門,放橋、收橋?
「請出示武林帖。」守在橋邊的護院擋住季千回兩人。
季千回從暗袖取出一張紫金色短帖。
護院審查無誤,看向曲翔集,看了好一會兒,退步放行。「兩位請。」
這一舉動,教季千回疑雲頓生。「為什麼不叫你出示武林帖?」走了幾步,她低聲問身邊的人。
「我倒想知道你怎麼會有武林帖。」武林帖是發給各門各派及江湖名人,他不曾聽聞她的名,也不知武林各門派中有她這一號角色,那麼,帖從何來?
「呵呵,我是什麼人哪!」這問題真是可笑。「素流齋裡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自然也有江湖朋友,要得一張武林帖再簡單也不過。」
「誰給的?」
「應該說是誰付不出在我素流齋裡的花費,所以拿這抵帳吧。」倩笑浮上嬌容,季千回順道提醒他:「我這素流齋的主事嬤嬤從來不做賠本生意,要不,我怎麼揮霍享受?」
他聆聽得棕眸微黯,聲調卻持平含笑回道:「別以為將你在素流齋的身份提在嘴邊就能讓我打退堂鼓,我說過,不在意就是不在意。」
他的敏銳教人心驚。季千回無法抵擋他再一次的表白,連忙轉移話題:「你還沒說,為何你不需出示武林帖?」
雙肩一聳,對於她的閃躲逃避,他無可奈何。
想逼迫,但怕她逃得更遠,甚至動起肝火不將當日他的要挾放在心裡就這麼翩然離去,所以他總是暗忍,只要她一閃,他就收手。
鐵杵磨針、滴水穿石,總有一天她會面對的吧!只要他不放棄,像鱉緊咬著她不放便行。曲翔集心中一直打著這算盤。
所以,他順著她的話回答:「可能以為我是你的跟班隨從兼保鏢吧!」
「你是跟班、是隨從!但絕不會是保鏢。」季千回乘機饃他一記,藉以報復他方才狀似柔軟、實則強硬的逼迫。
曲翔集只能苦笑以對。自那日表白之後,她對他可極盡任性撒潑之能事,故意使性子好探出他的忍受極限,似乎是打算逼走他、驅離他對她的情動,拒絕他的示愛。
唉,何苦這麼勉強自己逃避?他不明白,除了素流齋的身份成為她拒絕的借口外,還有什麼事讓她不能坦然回應他的情愛?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上躲躲閃閃的,竟然也能相偕來到五台山!除了佩服自己忍耐功夫一等一的好外,他還真不知道要佩服什麼。
兩人並肩走在石橋上,季千回始終不言。
雖不再問,但對於曲翔集的答案她仍心有疑慮。
會這麼簡單?若是,為何守門的護院見著他時會面露異色?
疑心下,兩人來到石門前,兩側是高人以氣功刻上石壁的句子,字字滿蘊內勁——
逐鹿爭鋒
武林問鼎
「這是誰留的字?」季千回開口,問的當然是身邊的人。
「誰曉得!」曲翔集可有可無的應道,似是不怎麼在意這字,也像是早知道這字存於石門兩側,似已司空見慣。
他的態度更讓季千回生疑,但她沒問出口,沉默地步入石門。
在一名僕人帶領下穿過石門,她才知道所謂別有洞天是怎生風貌;石門後,寬闊的視野教人訝異,百花齊放、百鳥爭鳴,恍若人間仙境。
看過沁風水榭的美景,再看堡內風光,前者是獨樹一格的有心擺設,後者則是渾然天成的巧奪天工,一個是委婉精緻,一個是直樸豪邁,相映成趣。
走過前院,便是眾人齊聚的大廳,兩人一進門,裡頭先到的人紛紛因聽聞腳步聲而回頭。
先是發出驚歎,而後是一陣歎息,個個臉上表情真實得教人一望即知其個中涵義。
前者是錯愕來人中女子的美艷嬌麗,後者是對身邊護花使者的不認同,感歎鮮花遭牛糞蹂躪的可惜。
季千回噗哧一笑,曲翔集依然無可奈何。
容貌與生俱來,再加以他不會易容術,所以只能老老實實接下這莫名其妙的屈辱,反正,他早習以為常了。
回眸顧盼,引來不少驚愕的嘖嘖與嫉妒的哼聲,季千回趁此機會打量廳裡每一個江湖人。
少林方丈空靈大師、峨媚淨心師太、嵩山掌門冷岳、泰山王力……各大門派掌門都到場了,身後想必是各門派看重的弟子接班人。看來,不只是老的想要這武林盟主的位置,就連小的也虎視眈眈呵!
打量之際,她無心注意身旁的人正看著她,借由她眸裡顯露的算計與神色揣測她此刻的心思。
然後,他卻為自己得出的結論感到前所未有的錯愕。
他知道她上五台山的目的了!曲翔集訝然瞪視全心全意評估時勢的她。
目露虎視耽眩目光的,不單是眼前這些武林赫赫有名的門派當家人及其新生後輩,還有他身邊嬌美艷麗的她。
她竟然有心角遂武林盟主的位置!他不想相信,但事實大剌剌的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那雙野心勃勃的眼眸吐露的意念堅定不移,若是在場有人能撇開對她嬌麗容顏的沉溺而清醒些,便能看見兩簇握有權勢的企圖之火灼灼燃在她瞳中。
「權勢真如此誘人?」他歎息,上五台山只為看江湖中人為一個武林盟主之位爭相競逐的醜態,怎知身邊心儀的女人竟也是其中之一!
可是,會是真的嗎?依她的性子……疑問,悄悄浮上心頭。
「你說什麼?」回神後,季千回側首詢問,沒有遺漏他失望至極的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