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挺直身,她恨不得自己能嵌進牆裡,也不要這樣曖昧地時有時無地碰觸到他發熱的胸膛。
感覺……好奇特。季千回覺得自己的身子隱隱竄起一股燥熱,像有把火在心窩處燒灼。
「為什麼非要盟主寶座不可?」擁有素流齋的她與武林根本無關,為何要爭奪這個位置?
她伸手推他,卻發現推不動,反而讓自己的手被裡進一雙大掌中,抽也抽不開。
「放開我的手。」
「先說。」曲翔集毫不妥協,沒得商量的霸道既突然也突兀。
什麼時候他也學會霸道了?季千回抬眼凝望,心底又萌生疑問:還是他本就霸道,只是從不外露?
她敢說,後者的揣測恐怕才是真的,他一直都戴著面具見人,不是嗎?「你放開我!」
「說完才放。」
「因為我貪心,我愛追名逐利,我想權傾武林、手握江湖,這樣不行嗎?」被逼極了,她忿然出口:「怎麼?見不得我爭名逐利的醜態是嗎?後悔自己眼拙看上的不但是名煙花女子、青樓老鴇,還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是嗎?放開我!不准你再碰我!」在被傷害之前寧可先行自己傷害自己,雖然痛,但因為是自己給的,她甘之如飴。
因為……若這些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季千回不確信自己能否挨得住,所以,她寧願先行自傷,也好過被他所傷。
心性高傲、脾氣如火的她很清楚自己無法忍受來自於他的蔑視。
「我是見不得。」素手在他掌心裡一縮,她眼底閃過的受傷令他疼憐,可她的心高氣傲又令他忍不住失笑。
為免她太過受傷,他趕緊斂笑,「我的見不得是見不得你再這麼說謊下去。千回,我不信你愛追名逐利。」他眼裡的她專好快意灑脫、無拘無束,怎麼可能給自己找麻煩來爭奪盟主名位困住自己?
「你最好相信。」別再說這種令人心喜的話!天啊,天知道要她抗拒他有多艱難?她一日比一日更想任他圈進懷裡,更想受他千呵百護,這樣的心思、這樣的想望讓她的拒人於千里更難落實、更難貫徹。
可不可以別再用這麼深情的音調、柔和的眸子看著她?她受不了,也快抵擋不住。
然而,曲翔集卻沒有放過她的打算,渾然無覺自己的逼近對她是種壓迫。
「可惜,打死我我都不信你會自找罪受。千回,你以為你自己快意江湖、恣意惟我的性子我看不透嗎?」不覺太小觀他曲翔集了嗎?
杏眸微睜,滿滿的是不信與錯愕,更閃爍著驚喜。「你……」他看穿了她?他竟看穿了她?
他信她,信她並非迷戀權勢的俗世凡人!他懂她,懂她快意江湖、恣意惟我的心性?
她從不知道他瞭解她,始終以為他對她不過是容貌上的一時迷惑,不過是短暫如曇花一現的驚艷迷戀,然而,他的懂,卻擊潰她自以為是的認定,才知他看的不單是她的容貌,還有她的心性。
契合——這兩個字倏然躍上心頭。
契合……她想起當年初見鳳驍陽與其心上人相擁賞景的一幕,那時心中倏然萌生的也是這兩個字。
季千回眸中難掩的驚喜眩惑了他,這是她首次洩露自己對他的情懷,不管原因為何,一直以來隱藏在心底那股認定她對自己亦有情卻時而會湧現的不確定與不安!這會兒全教她此刻表露的情樣揮去,落下了心頭大石,定了心。
他更因那晶亮閃爍的眸子失了控,緩緩俯首。
「你想做——」
開合的唇,被輕柔且緩慢壓下的溫唇觸及,斷了話語。
只是輕觸,為何會盈滿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甜蜜?
只是四片唇瓣相貼,為何心裡卻漲滿令人心醉又疼痛的柔情?
只是嗅進一絲屬於對方的氣息,為何會令人震懾、感動得想落淚?
尚未表明心跡,亦未相擁入懷,為什麼互屬與契合的情愛會強烈到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彷彿期待了許久許久,久到不知道心已麻木無覺,久到只是這樣的親暱就足以讓自己心頭泛起隱隱的疼痛!
沉醉閉上的眼簾輕掀,彼此都看見對方情動濕潤的眼,愣愣的不知該怎麼開口,或者存疑著該不該開口打破這份難得的柔情蜜意。
也許沒有下一回……
思緒停駐在這念頭上,抬起眼凝望著彼此的身影,沒有人願妄動一分,沒有人敢開口出聲。
只願君心似我心,可誰也抓不準誰的心,不安地揣測彼此所思所想,明知道當面問是多麼容易的事,問了也就不必猜測、不必揣摹,卻也難在難以開口。
是以,兩人皆任由不安感流竄在彼此之間,揪得自己的心頻頻泛疼,折磨著自己也折磨對方。
甜馨的香氣繚繞在週身,久久不散,隨著輕微呼吸飄然四散。曲翔集抑不住情動,再度俯首吻住誘惑他的紅艷朱唇。
懷裡的人不曾拒絕,事實上,也無法拒絕,她整個腦中浮現的只剩他溫暖、厚薄適中不寡情的唇;那唇瓣還隱隱透著她的胭脂香味,她從不知自己的胭脂有這股香味。
悄悄吟出難掩的喘息,豈知這輕微的舉動竟惹來燎原烈火,焚燒自己。
輕觸的雙唇無預警地微啟,曲翔集毫不猶豫地攻城掠地,舌尖抵住微露的貝齒,在她錯愕出聲前探入,堵住意料中的驚呼輕吟。
甜馨香氣間如火燎原般,焚起焰火般紅的熱浪席捲兩人。
「信我……」曲翔集鬆口,氣息既深且濃,夾帶著無法掩飾的激越,面頰微微漲紅。「正視我,別誆騙我,誆騙自己,那會傷了你自己。」不說她的逃避會傷他,他只在乎她,不願她一逃再逃,苦苦凌遲自己。
呼吸之間,仍帶著一絲屬於她的胭脂香氛,她早間習慣的,如今經過他咀嚼醞釀之後竟要命得醉人,教她屢屢迷醉,險些忘形。
「別逼我……」同樣氣喘不休,季千回覺得自己的咽喉正受烈焰焚灼,乾熱難當,連聲音都像哽在喉頭似的氣若游絲。「我不能!太多事得做,我不能允你,不能信你,不能……」不能的事太多,歸咎到最初,她不該遇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