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煙花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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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她無言,該怎麼說呢?若不是他出聲,自己早已迷醉在這片胸膛裡不知天南地北,早已昏昏沉沉得不知凡塵俗事?

  她該承認,坦言自己早已陷入情愛中狼狽地掙扎不已嗎?垂首的她遲疑著,困惑地抬眼,一望便見他頰上泛紅的掌印。

  心有不忍,她是結結實實地下了重手,以為他會躲的。

  抬手貼上他微腫的頰,她哽咽地問:「疼嗎?」

  「不疼……」他壓住她的手,因為觸及臉頰,不禁發出疼痛的低嘶,旋即苦笑,「雖然很想這麼豪氣干雲地跟你說不疼,但是很疼,真的很疼,你用盡力道摑的一掌若說不疼,實在有損你的顏面。」

  「呵!傻子,這跟顏面有何干係?」服了他,他的言行舉止和她對男人的認定全都不一樣。

  男人,在面臨危急之際該挺身而出才是,哪怕眼前是龍潭虎穴也要硬撐;而他,逃得比誰都快,老是要她出手相救。

  男人,該是不容人輕蔑死要面子的;而他,完全不要臉,老是把武功不濟掛在嘴邊,彷彿這才值得拿來說嘴似的。

  男人,就算受傷也應強忍不該喊痛;而他,叫得跟殺豬一樣,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受傷。

  這樣的他、這樣的他——

  偏偏這樣的他卻能拉攏她的心,讓她動情。

  「打得不疼豈不枉費你武功修為如此之深?」

  「你!」欲辯無言,季千回只能白他一眼,拿他沒有辦法。「真服了你。」

  「這是否表示你認了。」

  「認?認什麼?」

  俏臉飛上兩抹紅暈,她那難得羞怯的模樣令人神往。

  可現下不是迷醉的時候,要是待會兒她又改變心意怎麼辦?

  於是,曲翔集急起直追,「認我啊!」

  「認、認你什麼?」

  「認我是你的夫,這輩子能在你身邊的男人只有我一個。」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他還真敢說!季千回轉身,食指猛戳他胸口。「你、你除了出自大戶人家的身份外還有什麼?相貌平庸、武功不濟、油腔滑調、漫不經心,為什麼我要——」

  挑剔的唇被吻住,想再說話也沒有機會。

  在她眼裡他還真是一文不值呵,曲翔集品嚐愈來愈容易讓自己上癮的芳甜,直到氣息將盡才饒過她。「偏偏你就愛這樣的我,是不?」

  這種話他也敢說!季千回瞠大杏眸,被說中心思的她久久無法成言。

  「看看,一雙眼都哭紅了。」他邊說邊吻上她的眼,順道伸舌舔過眼下未干的濕意,很心疼。

  「曲翔集……」在懷中享受甜蜜柔情的人兒突然開口,語帶遲疑。

  「嗯?」

  「我還是要參加武林大會,取得盟主之位。」鳳驍陽交代的差事不能不辦,她相信這份差事自有用意,否則他不會要她暫離專司監視雷京舉動的素流齋。

  所以,她必須要完成任務。

  「好啊!」

  曲翔集應得乾脆,倒令她有些意外。

  「你不問我為什麼?」

  「不問了。」也許一開始相遇,他要的是她身後隱藏的仿若謎團的答案;但現在他無所謂,因為他要的是她的人、她的心,而不是謎團的答案。「我要的是你,不管你是何人、為誰辦事,都與我無關,我只要你。」

  他的話,得到她甜膩醉人的倩然巧笑。

  是的,他不在乎,所以無論她做什麼、為誰而做他都無所謂,只要知道令她動情的人是他就好。只是——

  「千回,此次武林大會有些詭譎,最好當心點。」

  詭譎?她嗤笑,「難道還會有假?」語畢,她倚進他懷裡聆聽一直想聽的心音。

  怦咚、怦咚——這是他的心,在自己枕躺的胸中跳動著。

  在坦承之後,那股從察覺自己心意以來的沉重感,突然如風吹煙霧般飄散得無影無蹤,這份解脫後得來不易的舒暢讓她暫時不想再思考任何事,只想偎在他懷裡閉上眼稍事休息。

  曲翔集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瞧著她滿足的艷容半晌,一手托顎沉思。

  眉宇間,一抹沉斂的敏銳充塞其中。

  離上回武林盟主寶座之爭已事隔九年,這九年中,象徵武林盟主地位的烙火玉曾多次出現在北武林各地,最後一次則是在前朝與新朝戰火綿延時,烙火玉出,號令天下英雄俠女群起推翻舊朝。而當時無論是名門正派還是綠林盜寇,莫不遵令而行,遂使新朝得以成立。

  而這事至今約莫兩年,期間再也沒人聽聞烙火玉出現江湖的消息。

  可雖有烙火玉不間斷地出現,盟主的臉卻鮮少人見過,曾參與九年前武林大會的人或許還有些印象,畢竟不少人都是現任盟主的手下敗將,只是向有交手過的人詢問盟主是何面貌,恐怕答案會和沒交手過的人一樣,皆是——不知道。

  因為,當年爭奪盟主之位時,現任盟主是獲打算金盆洗手退隱江湖的前任盟主允准得以蒙面參加,是故,誰也不知道現任盟主是何許人也。

  而此次武林大會的召開,眾人以為可以一見盟主真面目,豈料見到的卻是九年前主持武林大會的點蒼派掌門何振。他只向眾人轉告盟主交代他的事宜,並展示烙火玉以證實盟主的確授權予他之後,便宣告武林大會正式開始。

  擎天峰頂,在碉堡最靠近山壁處是讓武林英雄對招比畫的場所,四周雜草不生,只有中央約莫五十尺見方、有半個人高的擂台;台前有塊高起約三尺,大概能讓三、五個人站在上頭的圓台,周邊則環繞著參天石柱。

  每根石柱上都刻有剛勁的字句,與在碉堡外見到的字跡相同,而負責主持的何振就站在圓台上。

  而惟一可坐的便是鑿穿山壁、獨踞高處離地十尺有餘的石台,可惜,現任盟主並未與會,所以空無一人,只有烙火玉獨置在上頭。

  此時晴空朗朗,萬里無雲,擂台上是武當與崆峒的代表,各有千秋,一時之間還難以看出誰勝誰負。

  混在各門各派中觀看的季千回與曲翔集兩人,似乎不像週遭人那麼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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