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以劍為杖撐起自己,冷焰站得踉蹌。
中毒了?為什麼?「你真的……」
「他胡說!」
「眼見為憑。放心,她不會在乎,之前死在她劇毒之下的何止百人,多你一個並不算多。」
「不!」他真的中了閻羅令!但為什麼?他並沒有……
淚!倏地想起過往,唐婉兒低頭不敢相信地瞪著雙掌上的濕涼。
她的淚?
我沒事。你的淚,沒有毒。
他騙她,從那時起他就中毒!他騙她!
「啊!」唐婉兒受不住這刺激失控尖叫,聲聲淒厲。「不!我不要啊!」
她害了他!她果其害了他!
「婉兒!」顧不得唐堯尚且虎視眈眈,冷焰轉身亟欲奔至瀕臨崩潰的唐婉兒身邊。
唐堯見狀,出招偷襲。
說時遲,那時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唐堯的毒掌擊上冷焰後背之前,竟再也無法動彈。
他低首,四指穿心透出他左胸。他緩慢回首,「為什麼……」
「你不該。」唐青衣冷凝的眼神毫無情緒變動,彷彿早知會有今日局面。「不該犧牲婉兒煉製閻羅令;但最不該的,是將閻羅令送給那個人。」
「你我一母同胎,你……」
「婉兒亦是一母同胎。」唐青衣四指成勾,向後縮扣住唐堯仍在苟延殘喘跳動的心口。「你卻將她煉成藥人,讓她生不如死,只因為你受不住自己愛上親妹妹的事實,唐堯,你不該活在世上。」
「原來……」他懂了,一切都懂了。
難怪這半年無論他再怎麼煉製都無法增強閻羅令的毒性,原來是他暗中搞鬼,原來是他。
眼也不眨,唐青衣收回手臂,了斷兄長的性命。
正當一切逐漸落幕,一道人影飛縱而下。
「我來了!」響亮的徹天吼如雷炸平地。
「你遲了。」唐青衣冷眼眄視來人。
「又、又遲了?」男子傻眼。
兩人四目,無言移向馬車中的男女。
第八章
唐婉兒掙扎著,不願再如以往安分地陶醉著任他攬在寬厚溫暖的胸膛。
「婉兒,婉兒!」
「不要碰我,不要!」唐婉兒拚命地將自己縮進馬車角落,不肯再讓他觸及自己一分一毫。一面往角落裡縮,一面雙手胡亂揮舞,拍開執意靠近的手掌。「不要碰我,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相信他的話,那是假的。」
「假的?」她抬頭,婆娑的淚眼半信半疑。「假的?那為什麼你會吐血?」
「我中了他一掌,記得嗎?」
是這樣嗎?「真的?」
冷焰點頭以應。「他的話怎麼能信,他是故意讓你難過。」
「真的?」真的嗎?他沒有中毒,唐堯是騙她的?
「我跟他,你相信誰?」
「你。」唐婉兒答得毫不遲疑。
她的答案讓冷焰滿意地頷首,不再執意抓她回身邊,而是張開雙臂等待。
唐婉兒看著他好半天,抿抿沾血的唇,終於開始朝他挪近。
就在快貼上他胸膛時,冷焰已迫不及待地將她拉入懷中。
險些就失去她!牢牢將她圈在身邊,冷焰首度感到前所未有的慶幸,慶幸唐堯沒有得逞,雖然他對不是他親手為婉兒討回公道一事十分介意。
「沒有親手為你討回公道,我很生氣。若再不信我,我會更生氣。」
「我不在乎什麼公道。」悶在他懷裡的唐婉兒吐露衷心的期盼,「我只希望你安然無事,什麼傷都沒有。」抬頭望著他,她伸手抹去凝在他唇邊的血。「傷得重不重?痛不痛?」
「一點小傷。」冷焰審視她全身,確認沒有傷到哪兒才真正放下心。「你沒事吧?」
唐婉兒搖頭。「你一直把我保護得很好,我沒事。」
「唇卻受傷了。」撩起袖口為她拭去嫩唇上的血漬,冷焰皺眉。「咬嘴唇的習慣要改。」
他還計較這點小事。唐婉兒被他的模樣逗得破涕為笑。
「你、你是冷焰?」遲來的男子顫著手指朝馬車上的男人指著。「是冷焰?那個沉默寡言、不管別人死活的冷焰?」「不怕死的就儘管要嘴皮子,燕奔。」
「當我沒說。」哪邊涼快哪邊閃,燕奔乖乖轉移目標。「你到底還是露餡了,唐青衣。」
「時機已到,再不見人又能怎樣?」斂去一張冷臉,唐青衣不再看命喪在他手中的胞兄。「本想留他一命,可惜,這半年多不見他有所覺悟,反倒更處心積慮侵犯中原武林。」
「二哥。」倚在冷焰懷中的唐婉兒怯怯探出頭喚了聲。
聞聲,唐青衣咧嘴一笑。「難為你還肯叫我聲二哥。」
「二哥是惟一在唐門待我極好的人,也是親人,那些日子多虧二哥,否則我恐怕活不到這時候。」唐婉兒朝他笑了笑。
別具深意的目光與唐婉兒一接觸便瞭然於胸,也不再繞著那話題打轉。「你的話說得很流利,有人教?」
「嗯。」小臉抹上緋紅,點了頭。
唐青衣含笑走向胞妹,冷焰卻護住懷中人兒不讓他接近的防備著。
有太多疑問讓他無法放下戒心。
「那夜助我的人是你。」
「是我。」唐青衣坦言。
目光掃向已然斃命的唐堯,冷焰還是介意。「你殺了唐堯。」
「我有比你更充足的理由。」應對間,唐青衣已跳上馬車,不理冷焰的拒絕,扣住他手腕。
「做什麼!」
「二哥懂醫。」會意過來的唐婉兒解說。「怎麼樣?沒事吧?」
唐青衣看向冷焰,再轉回唐婉兒。「一點小傷,不礙事。」
最後的一點懷疑消弭在唐青衣的診斷下。「太好了。」
對上唐青迎來的目光,冷焰回頭責備似的睨著唐婉兒。「原來你不信我。」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擔心嘛。」
兩人間交談不過三句,其中的情意卻教旁人輕易可辨。
原來如此。唐青衣瞭然於胸。難怪誰也不肯說真話。
「你們心機白費。」唐青衣忽然出口莫名其妙的語句。
照理說,這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該沒人聽懂才是,可親耳聽見的兩人都不約而同感到自己的心因為這話倏地一凝,只是彼此都沒有發現到對方瞬間的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