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雲掠空卻潑了她一盆冷水,「這裡用不著你,出去。」
傲霜難堪地咬著下唇,回過頭看了沒被趕駕的指柔一眼,使著性子不肯走。
「出去。」雲掠空的語氣裡隱隱的透著威脅,「下次別再進來打擾我。」
不敢造次的傲霜趕忙在他發怒前急急離開,留下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指柔。
「過來。」雲掠空喚她的聲音明顯地軟了許多,又朝身後的她揮著手,並且在她靠近時交給她一條掛在架上的汗巾。
握著手上的汗巾,再看向一身汗濕的他,指柔猜測著他或許是想叫她擦拭他背後的汗漬。她盯著他的臉龐,試探性地將汗巾覆在他的背上,看他的表情好像對她這舉動沒有反對的意思,只是眼神專注地凝視爐火裡的東西,這才讓她鬆了一口氣,她本來還以為自己也會像傲霜一樣因不當的舉止被他趕出去。
在她指尖下的白綾汗巾,輕巧地順著他結實的肌理滑過,令指柔的俏臉上漾起兩朵紅霞。雖說她早就看過他赤裸著上身的模樣,可是她還是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尤其是在金黃色的火光掩映下,他強健寬闊的背脊,更是令她微微心悸。
他在鑄煉什麼?指柔的視線越過他的手臂,看了火爐前熾熱的造劍石槽一眼,石槽裡擱放著一塊燒得赤紅的玄鐵素鋼,爐內耀眼的火光令她微微蹙眉,那氤騰的熱氣令她忍不住再躲回他寬大的背後尋求他的庇護。
當指柔漸漸不再因火氣感到難受,想再抬起頭繼續為他拭汗時,他卻一把將她捉來胸前,以厚實的雙臂圈住她並快速地轉了個身,讓她動彈不得地困在他和爐火之間。突如而來的情況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在火光和身影交錯的片刻過後,她怔怔地看著他被爐火映紅的胸膛,而後臉蛋因過於親暱的肌膚接觸而撲上艷麗的紅暈。
雲掠空俯身在她的耳畔低低的問:「滿意你所見到的嗎?」
雖然羞懼交加的指柔是很想離開他的環抱,但她身後又有著灼熱的爐火,令她害怕地環緊他的胸膛,就怕他一個鬆手會讓她跌進火爐裡。可是似乎很滿意這種姿勢的雲掠空,卻故意抱著她更趨向爐火,嚇得她顫抖地牢抱著他,更是不敢輕易放手。
受不了身後的酷熱,指柔在他的耳畔低哼,「好熱……」
「你遲早會習慣的。」雲掠空徐緩地將她拉離爐前,與她一起半側轉著身子,就著火光細看她病容不再的容顏。
她搖搖頭,對那座可能會噬人的火爐敬謝不敏,同時也不解他要她這個劍器門外漢進來看什麼。
「你叫我來這裡看什麼?」
他的眼眸一降,目光直鎖住她的眸子,「看我。」
「看你?」她一怔。
「前陣子你都昏昏沉沉的,我看你最近好多了,應該可以好好看清你找上的是什麼樣的人,也讓你早點認清你該夢的是什麼人。」
指柔不可思議地聽著他的話,初初認識他時,她意識朦朧朦朧的,所以也不覺得他的話有何不合理,可是今日神智清明地聽了,她卻覺得這個人唐突得緊。
他的指尖習慣性地滑過她的唇瓣,「你的這張小嘴,下次在作夢時別再冒出我以外的名字。」
「你叫我來這裡,就……只是為了我的夢囈?」她愈問眼眸愈是睜大,多多少少明白了他除了容易吸引人外,性子也專橫得不可理喻。
雲掠空大方地承認,「對。」
這人怎麼那麼霸道?!
「看我。」他支手托起她的下顎,不讓思緒飛亂的她看向其它的地方。
一接觸到他那容易勾誘她心神的目光,她就忍不住心底那股想別過頭的衝動,但雲掠空卻像只把玩著耗子的大貓,很有心情地用爪子一鬆一緊地挑弄著她。
「連正眼都不敢看,你怎麼長久的留在我身邊?」他固定住她的下頷不讓她亂動,感覺她在他靠近時又瑟瑟的顫抖,不禁揚高了英挺的劍眉。「你究竟是怕那座爐火還是我?」
指柔一點也不避諱,直截了當地說出心聲,「都怕。」
「別想躲。」他嘲弄地在她面前低語,「不論怕或不怕你都得全部接受,不要忘了,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她心頭一涼,不敢置信地仰首看他。
也許習於打造鐵石的他,其實胸膛裡頭,也一樣是副鐵石心腸。
「我不是……」她突然急於掙脫他的因抱,討厭起這種次等的地位和把她牽引至他身邊的種種理由,更不喜歡他把她看得那麼輕忽隨便。
雲掠空稍加使力將她困在胸前,但她更加瑟躲的模樣引來他猛烈的箝制,那股力道令她忍不住皺眉低哼。
「在門外的那天,你說過你這條命由我,忘了嗎?」他還不忘提醒她用死來證明自己的那件事。「若是怕我,你要怎麼實行你的一生一世?難道你要怕我一生一世?」
她喘息地正視他的雙眼,「雖然由不得我選擇,但是我……很懊悔曾對你說過。」
「懊悔說過什麼?」
「一生一世這個笑話。」她怎會相信那種編織出來的夢想?在把人生托付在風玉上頭時,她根本就不該冀望風玉能為她帶來什麼好姻緣,她應該只是待在雲玉的身旁,然後不要會想會有什麼美好的歸宿。
雲掠空玩味地盯著她失落的神情,「笑話嗎?」
「我應該知道它根本就不存在,只怪我太遵從爹娘的吩咐,和我太過期許一生一世這四個字。」她這個傻瓜,不過是塊彩玉罷了,怎能為她帶來夢想中的那些?
「你不相信這四個字?」她愈是失落,雲掠空卻是益加地有興趣。
「不再信了。」
雲掠空好笑地看著她兀自對自己生氣的模樣,身旁高熱的爐火使她的額角沁出珠汗,細細的汗珠自兩際順著她的臉滑至她的唇畔,在她小巧的下頷處交會,那晶瑩剔透的汗珠在火光的照射下顯得光彩灩灩,看著她的同時,他又想起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