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小小手執著牡丹發怔時,一隻修長白淨的手抽走了她手中的花朵,令她的心猛 然一跳,急忙地轉過頭來,而後,掩不住的失望流曳在她的眼底深處。
「今天在插什麼花?」蘇州城首富的梁顏殊,一手攤開繪有花翎的紙扇,風采翩翩 地低首探問。
「牡丹。」小小邊回答,邊不著痕跡地與他悄悄拉開距離。
站在樓梯間的凝若笑,反感地看著梁顏殊又來纏著小小,拚命忍下想要將梁顏殊端 出大門的念頭。
這時,在她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敲打桌面的聲音,凝若笑轉過身來,發現她新的交朋 友宮上邪,不知何時已坐在桌前喝著她剛徹好的香茗。
「宮少爺。」她沒好氣地瞪著他,潔白的素指指向窗口,「你非得這樣來找我嗎? 我記得我家樓下有大門!」
宮上邪朝燙熱的茶水吹著氣,「我不想被樓下那些女人纏著。還有,我不是來找你 的,你少不要臉。」他要是從正門進來,少不了要讓人指指點點的,更絕對避不了樓下 那票如狼似虎的女人,他才不想被那些女」人給吞了。
「你來找小小的?」靈敏聰慧的凝若笑馬上猜出他大白天就來此的目的。
「她人呢?」宮上邪的雙眼不停地在她的房內搜尋著。
凝若笑的眼眸轉了轉,刻意歎了口氣,「你來錯日子了,今天你不能見她。」
「為什麼?」宮上邪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碗,一臉不快地瞪著她。
「你不能見她的原因……」凝若笑朝他招招手,帶著他一塊兒到樓梯間往下看,指 著那個還纏著小小不放的梁顏殊,「在那。」
宮上邪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陰沉,「他是誰?」
「一個垂涎小小很久、很久的男人。」凝若笑捧著芳頰哀聲歎氣地說,隱忍著笑意 看他頭上好似飛來了一朵黑壓壓的烏雲。
看著下方無比親近的那一對男女,有一陣子,宮上邪看不見他們以外的人事物,也 聽不清凝若笑又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他只知道,在他的腦海裡,清清楚楚地浮現了 兩個斗大的字——妒忌。
那個男人,居然與小小靠得如此親近?甚至,還把祿山大爪放在小小那細柳般的纖 腰上?那個男人憑什麼?他憑什麼在臉上露出那種如夢似幻的滿足感?那種表情不該屬 於那個男人,而他也不想允許任何一個男人碰她一根寒毛!
宮上邪冷冷打量摟著小小的男子的衣著,那個男人,一身的貴氣,令他不禁想起, 上回他遇見了類似這種腰纏萬貫、滿臉幸福的男人時,那個人正是要去幫凝若笑贖身… …眼前這個傢伙該不會是想幫小小贖身吧?他怎麼可以?!
轟亂來雜的馬蹄聲,如驟雷似地在平地響起,將地表隱隱動,也將九萼齋的窗欞震 得不停搖動,瞬間,天搖地動的感覺降臨在九萼齋。
「這是什麼聲音?」正看戲看得很過癮的凝若笑,因突如其來的撼動聲忍不住斂緊 了眉頭,雙手用力掩往耳。
宮上邪表情淡漠地看向窗外由遠而近的煙塵,「鐵騎來了。」
凝苦笑的心頭猛然一驚,「相府太保之一?」司馬相國的人竟然敢來踢館?司馬相 國不再在乎九萼齋主人的面子了?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來了。看來,他這次是勢在必得。」宮上邪漾出一抹冷笑,雙 拳按得咯咯作響。
凝若笑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單純。「鐵騎他……該不會只是來砸店而已吧?」
「他當然不只是來砸店而已。」那個自尊心甚高的鐵騎,才不會大費周章地來砸個 窯子,那傢伙會來此,十成是為了那塊虎翼玉。
眼見鐵騎大批的騎兵師隊已經兵臨城下,正準備破門而入,凝若笑才慌張地想起了 一件事。
她慌急地叫著,「糟了!小小還在樓下……」
宮上邪在她的叫聲猶未落時就已飛躍下樓,只在她的身旁留下了陣陣急拂而過的疾 風。
凝若笑揚起嘴角,「看來,有人比我還要心急嘛……」
一得到虎翼玉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想將玉奪到手,好向司馬相國邀功的鐵騎,在不 顧兩江總督與知府縣官的反對下,清晨就率領了自己的人馬,大咧咧地直闖九萼齋,將 九萼齋密密地包圍起來,打算以最快。最省力的方法,自這間紅坊裡奪得虎翼玉。
目中似若無人的鐵騎高踞在駿馬上,在確定所有的手下都已就定位後,風采翩翩地 翻身下馬,才一腳想踏進九萼齋的大門,迎面而來的人便讓他急急踩停腳步。
他簡直合不攏嘴,「宮上邪?」
「好久不見了。」宮上邪朝他挑挑眉,一臉閒散地倚在樓門邊。
「你也找到這個地方來了?」這個數年不見的仇敵,居然會在這裡?
難道這傢伙也已聽聞虎翼玉就在此處的消息?
「我當然得搶在你的前頭先來一步。」宮上邪瞅著鐵騎那張急速變青的臉龐,壞壞 地朝他咧笑,「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最愛搶東西了,尤其是你相中的東西,本少爺更是 愛搶。」
「很可惜……」鐵騎忿忿地拔出身後的大刀,「不管你來得早來得晚,那塊玉我都 要定了,你休想與我搶這個功勞!」
「宮少爺……」躲在門邊的四姨娘抖顫地拉著宮上邪的衣裳。
宮上邪揮著手打發她,「帶著所有的人上樓去,在事情結束前一個也別下樓來。」
「是……」四姨娘急急地頷首,拉著一票都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姑娘們直往樓上跑。
「把東西交出來!」鐵騎眼見四姨娘轉身就跑,提縱了一口氣,躍至她的身後就想 揪住她。
宮上邪只是抽出琅邪劍橫擋在鐵騎的面前,讓差點止不住衝勢的鐵騎險些就主動將 自己的脖了抹上那四大名劍之一;好不容易偏閃過那柄利劍退至萬全之處,卻又赫然發 現身上的兩袖皆已被人削去,頓時變得通風涼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