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醒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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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大人?」柳仲看他一副深恩的模樣,還以為他終於要接帖子見客了。

  段凌波寒目一瞥。「擋掉,就說我沒空。」

  「沒空?」柳仲倒豎著眉大叫,「你不是閒得很嗎?」成天窩在房裡的人會沒空? 他到底是在忙些什麼?

  「我正打算要陪我的愛妻去游河賞花。」段凌波站起身,臉上又換上了嘻皮笑臉的 模樣。

  似印兩手叉著腰站在他的身後,「我哪有答應過這種事?」他自己不想上朝就算了 ,幹嘛每次都拿她當擋箭牌?

  柳仲苦哈哈地向似印求救,「夫人,你快勸勸大人吧,外頭今天又是人山人海了。 」

  似印走至段凌波的面前仰視著他,並以素白的指尖戳著他的胸膛。

  「你到底還要罷朝幾天?」隨他玩了幾天,以為他會玩累了收收心,沒想到他卻有 欲罷不能的傾向,愈玩愈過頭。

  「直到我認為夠了為止。」段凌波朝她微微一笑,繼而打橫抱起她,無視於門口的 柳仲,筆直地走出房外。

  似印緊捉住他的肩頭,「你要帶我去哪裡?」

  段凌波沒理會她,只回頭對柳仲交代,「柳仲,告訴府裡的人繼續擋,擋不住就把 他們全都趕回去,我要和我的愛妻培養感情,嚴禁第三者干擾。」

  「還擋?」被扔在原地的柳仲急得跳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大刺刺地帶著似印由 後門開溜。

  「凌波,你已經好幾天沒上朝了,你不能再這樣一直和我窩在一起。」看著他又將 大批想見他的人給擋在門外,而他們又從後門偷偷開溜,這讓陪著他偷跑的似印滿心的 罪惡感。

  「那又怎麼樣?反正國庫一時之間也倒不了。」段

  凌波絲毫不以為意,反而低首親了她一記,「更何況,陪你比那些煩人的國家大事 來得重要多了。」

  她輕蹙著眉,「可是……」

  「捉好我。」段凌波來到河岸的船塢,抱牢了她躍至己為他們準備好的小艇上,隨 後就放開了船繩,任小艇順著潺緩的水流漂流。

  河岸兩邊遍植著柳、桃、杏,在今年近乎提早了一個月就來報到的東風下,河岸繽 紛亮麗地換上了妝彩,桃紅粉白嫩綠搖曳在東風中迎接春天。

  似印坐在船首,輕仰著頭,怔怔地看著燦開的花朵漫蔽了天空,落英繽紛如雪絮飛 舞,花瓣落至水面上,便成了春天的落雪,粉粉漾漾地蕩在水面上,一切景物都在這爛 漫的春光裡模糊了,什麼都看不真切。微風吹過,她輕嗅。是東風拌著花香的味,那麼 地暖融、那麼地溫柔。她忍不住閉上眼,任微風落花輕拂過她的面容,細細地體會這難 得的春光。

  小艇緩緩滑過水面,在寧靜的水面輕輕滑出了一道道波紋,在段凌波的眼中看來, 就像是似印的身影在他的心坎上悠悠畫過。

  他靜靜地看著似印姣好的側臉,淡煙花雨中,掩映的日光讓她的臉龐顯得更加柔美 動人,風兒吹過她的發,瓣瓣花朵妝綴在她烏黑的發上,她伸手去挽,花朵順著風自她 潔白的指尖穿梭而過,令她嬌悄的臉蛋上漾出一抹小小的笑饜,像朵漣漪似地泛慢在他 的心湖裡。

  他盡力記住眼前的一切,記往她的美,記住那些曾經以及現在躲藏在春光裡的情事 ,不去思考那些在她背後的陰影,不去想那些藏在他身後的深深負荷。

  他自她的身後緊緊環住她的肩,將她深深按人懷裡。不願讓她如那些落花般,在短 暫的盛姿後便凋零飄落在水面上。最終不知去向。

  被他摟得幾乎喘不過氣的似印,悄悄仰起頭,「凌波?」

  段凌波無言地擁著她,想像著將她嵌合進體內的感覺,想像著當她把心交給他時, 他將會有多完整,不再像此時即使將她擁得那麼近,他的心頭還是覺得若得若失,無法 踏實。但他更怕的是,得到後又失去的那一天的到來、似印仰靠在他的懷裡,抬首望著 他那幾乎看不出什麼表情的臉龐。

  她伸手輕畫過他濃密的眉,「最近,你都在想些什麼?」她愈來愈不懂他了,他近 來老像是個戴上面具的人,一下子柔情款款,一下子沉醉在他的世界裡,一下子,又扮 著笑臉來面對所有的人。

  「你。」段凌波老實地點著她的眉心。

  似印搖搖頭,「我要聽真話。」

  「這已經是我最真的話了。」他深歎了口氣,將她攬抱坐至他的身上。

  「和我在一起,你覺得很勉強嗎?」她細細看著他的眼眉,總覺得有股憂愁在他的 臉上濃化不開。

  「不勉強。」拋開那惱人的一切後,如此靠近他失落近二十年的心,他一點也不覺 得勉強,反而覺得這才是他該回來的地方。

  「其實你不必刻意為我做些什麼,如果你覺得拘束,你不必為難自己。」似印垂下 眼眉,聲音幽幽的,「我不是一株缺乏灌溉就會枯姜的花朵。」

  他卻搖首苦笑,「可是我沒有你的滋潤,很快就會凋零。」

  似印不解地看著他,試探地撫著他臉上的笑意,它是那麼地真實不作假,輕悠地扯 動她的心,令她為他微微側痛。

  段凌波將她貼靠在胸前,「你聽見我的心跳聲了嗎?」

  「聽見了。」似印點點頭,閉上眼仔細聆聽他胸口

  那陣穩定的律動。

  「它的聲音是不是很空曠?」他邊挑去她發間的落花邊問。

  「為什麼它會那麼空曠?」似印不明究裡,但仍順著他的話問下去。

  段凌波抬起她的臉龐,仔細地告訴她,「因為它少了另外半顆心。」

  「另外半顆在哪裡?」似印望進他愁側的眼眸裡,彷彿看見了隱隱的孤寂。

  「你身上的這塊玉是打哪來的?」段凌波沒回答她,反而輕揭開她的衣領,以指尖 勾出一塊色澤碧綠的溫玉。

  「我不知道。」她偏首回想著,「我有記憶以來,它就一直在我身上。從沒人知道 我身上有這塊玉,你還是第一個發現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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