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波拿下自己頸間佩戴的天玉,拿到她的面前與她的地玉契合相接,看它們在他 的手中,在經過了五百年的時光後又完整了。
他喃喃低問:「你說,它像不像一顆被拼湊好的心?」
「你怎麼會有這塊玉?」似印訝異地看著那兩塊似乎本來就應該接合在一起的玉, 不知他是從哪弄來這麼一塊剛好能和她的王連接在一起的玉。
段凌波將兩塊玉塞進她的手中,再將她按回他的胸前,「你再聽聽,它的聲音還是 很空曠嗎?」
嘩然喧囂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輕掠過,她聽見更空洞的心音,那種反而失去了穩定 ,好似某種東西正在急急流失的聲音。他的胸膛就像是一片廣闊無垠的天空,無邊無際 ,所有的聲音都是那麼地空曠。
她神色複雜她望著他的眼瞳,「你究竟想說什麼?」她一點也不喜歡那種聲音,她 也不願見到他眼底那種隱隱的寂寞。
段凌波安靜地開口,「我需要你。」
似印的心漏跳了半拍,耳間嗡嗡的風聲,讓她幾乎以為自他口中說出的話只是錯覺 。
「我需要你留在我的身邊。」段凌波執起她的手,「因為,我的心在呼喚你。」
似印的氣息緊縮欲窒,覺得眼前的一切應該只是出現在她的夢裡的,可是他的掌心 那麼溫暖,在在提醒著她這不是夢,只是她一直等待著的願望毫無預警地就降臨在她的 身上。
她的心,因他的一句話而流離失所,留也留不住。
不需要花言巧語,不需要喁喁訴情,只要他用這種認真的眼神、誠摯的言語,他就 能夠推翻她這些日子來所有的傷憂害怕,只記得當下的一切,讓她無法自拔地情奔向他 。
她困難地開口,「只是因為……你的需要?」他的需要能有多久?是短時間內的, 還是她期望中那種長久的一生?
段凌波悄然無言,眼神變得雜亂難定,不知該不該回答她。
似印睨著他的眼眸,依然是看不清他,她不禁緊揪著胸口,覺得自己像個站在懸崖 上頭的人,一顆心搖搖欲墜的,想要勇敢一點,卻又怕連心都葬送。
她並不希望自己只是個被需要的人,她希望,他的這雙眼永遠只看著她,不再看其 他的女人;她希望,他的愛能夠永遠只停留在她的身上,而不再分割給他人。可是他的 眼神是那麼地沒有把握,連帶的,也讓她的心那麼沒有把握。
近來,因為他的緣故,她開始在心中有了以往那些想都不敢想的念頭。這種渴望而 不可得的日子過久了,她一直有一句活很想告訴他,可是又沒有勇氣開口。
「我不想追問你是來自何方,也不想知道你的過往,同樣的,我也希望你別去在意 我的身份和過去。」段凌波撥開她臉上被風吹散的髮絲,真切地向她請求,「答應我, 只要這樣看著我,不要去管過去和未來將會如何好嗎?」
似印的心猛然懸緊,「你知道了什麼?」他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些?難道,他已經 知道她的身份了?
「我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段凌波釋出一抹微笑,安撫地拍著她,「我 只是想和你無憂無慮的過日子而已。」
「真的?」她不怎麼相信,因為她知道他大過機敏了,他總是把真相藏在面具的背 後。不讓她看見。
「真的。」段凌波決定繼續隱瞞,「答應我好嗎?」
「我若答應了,就真的能和你一起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嗎?」她倚在他的胸前,覺 得他所說的那些恍然若夢,像個永不能成真的諾言。
「可以的。」段凌波堅定的向她保證,「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盡力完成這個心 願。」
似印不加考慮就應允,「我答應你。」
段凌波含笑地擁著這個手中擁有天地兩塊玉的似印,可是他同時也感覺那些在身後 追逐著他的陰影愈來愈逼近,就像是河面遠處急急旋轉的漩渦,就要將他們兩人都捲進 其中。
***
遊船歸來的段凌波,當晚就因一道急訊離開似印的身邊,踏著夜色來到京郊的一棟 私宅。
宅裡頭一室嘯王黨的人,在段凌波來了後都神色凝重地不發一語,段凌波命人打亮 了燈火,來到內室裡的一處平台上。
他用力揭開覆蓋在一具屍體上的白巾,緊斂著劍眉看著死者安詳的死狀,仔細端詳 了許久後,根本就無法自表面上察出半點異樣;
他兩手環著胸問:「怎麼死的?」
「驗屍的仵作說是暴斃而亡,無他殺的可能。」戶部次郎跟在他的身後細聲稟報。
「暴斃?」段凌波挑高了眉,又再揭開旁邊的另一條白中.「那他新納的這個寵妾 呢?」
「也是同樣的死因。」
段凌波走至那個靜躺在台上的女人身邊,自發中抽出一隻細長尖銳的銀針,不顧眾 人的反對,親自驗起屍來。
他邊忙邊問:「這是近日來第幾個喪命的大臣?」
好些天沒出門,原來雲掠空急著找他就是因為這個,但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戶部次郎搖首探歎,「第十個了。」
「段大人……」許多恐慌的朝臣紛紛湧向他,直怕自己就是下一個會這樣不明不白 死去的人。
在女子身上找不出半點可疑之處後,段凌波兩眼一轉,又熟捻地將銀針扎進女子的 天靈,而後輕轉慢挑著銀針,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抽出銀針,定眼看著銀針上頭縷 縷的黑跡。
他自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這個寵妾是打哪來的?」以為用這種手法他就查不出 來?
「是司馬相國贈給他的。」
果真如此,那個戰堯修還真會算,司馬相國居然用這種手法來對嘯王黨削勢,嘯王 黨原本在朝中有權有勢的人就不比太子黨的人多,如今死了十個,嘯王黨已然元氣大傷 ,往後要與太子黨並爭,恐怕是難如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