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射月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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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怎麼全沒事?那個毒差點就害你……」他才睡了一天,這麼短的時間內,他的身子怎會沒事?

  蘭析眼眸驀然一轉。「你知道了什麼?」他從沒對她說過這件事,是誰告訴她的?

  「你體內的毒……你……還好嗎?」對他突如其來的冷眼相侍,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間。

  「解了,但要調養。」果然,有某個人向她多嘴了。

  「你該告訴我你中了毒。為什麼要逞強?」斂影既嗅怨又自責。他身上有會要命的劇毒卻不告訴她,當毒性發作時,他硬撐了多久?她愈想就愈替他難過,而難過之餘,她更氣自己。

  他懶懶回眸,」告訴了你又如何?」她能解嗎?

  「你可以早點去吃解藥。」她差一點就害死他了!他早些回去的話,也就不必受那些苦。

  「沒空去。」

  「你每日都只有待在我身邊,怎麼會沒空去吃救命的解藥?」騙人!知道自己吃解藥的時間會沒空回去?不管再怎麼樣,他也應該先救自己。

  「我說了沒空!」蘭析忍不住有些氣惱,乾脆撇過頭不看她。

  她的眼中含淚,」是因為我的關係?因為我說我第一眼要看到你?」如果她不說那句話,他是不是早就放下顧忌先去救自己了?

  「衛非對你說了多少?」她會問這麼多,是因為衛非把所有的底都透露給她了?

  「他……沒說什麼。」斂影隱瞞地搖頭,猶記得那個叫衛非的男人叫她只說他送了藥來。

  沒說什麼?衛非會破天荒的跑來救他,並且在看到斂影之後還什麼都沒說?這太不像那只笑面虎的作風了。

  「那小子不愛管閒事,一旦管起閒事就沒完沒了,他不可能不會對你多嘴。」他執起她的下巴,在她水盈的大眼中尋找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真的什麼都沒說。」斂影慌忙否認,眼眸在看到他敞開的胸口時怔住了。他胸前為她而傷的傷口,像個紅色的刀亮。

  「衛非看到了這個?」他隨著她的眼神來到自己的胸口,語氣不善地問。

  「他……那時要救你,無可避免。」她無法否認。

  「衛非把這個傷的由來對你說?」蘭析雙手握著她的肩將她拉上床,將臉孔逼近她面前。

  斂影深吸口氣,而後緊咬著下唇,試著不讓自己感傷的淚溢出眼眶。每當她看著躺在床上的他,以及他的傷口,她就覺得拿刀子往他身上劃的人不是他自己,是她。

  「你全都知道了。」蘭析從她的眼中讀出了解答。

  她抹著淚,「你……你事先就該告訴我少了哪一味藥。」在聞到血腥味時。她就該知道了,她怎麼會傻傻地相信他的謊言?這種善意的謊騙,教她想來就心酸。

  「告訴你藥裡有那東西,你還會服藥嗎?」如果說了,他苦心所煉的藥丸,她嚥得下去嗎?她的這雙眼,這時又怎能清楚的看見?

  「我情願—— 」

  蘭析迅速截斷她未竟的話,「你情願反悔也不服藥?」她這眼神是嫌棄還是厭惡?他就這麼令她難以忍受?

  「那不是普通的草藥,那是……那是……」斂影說不下去了,酸楚凝結在喉。

  「我的心頭肉。」他從容不迫的替她說完,沒有一絲後悔。

  斂影忍不住抽氣,難受地別過頭。雖然她已經從衛非口中和那本醫書上知道那是什麼藥,但由他的口中說出來,卻比什麼都銳利尖刺,刺在她心裡最深的地方。

  「你怕是不是?」她那麼怕血腥,會厭惡也是當然的。

  她激烈的反駁,「我不是怕那味藥!只是,假如我能早一點知道欠的是這味藥,我不會要你來醫我的雙眼,這樣你也就不會受傷……我情願繼續當個瞎子,也不要你因我而受痛,我不要用你的痛來換我的眼!」她要他完完整整的,她要的是一個不為她受苦的蘭析。

  蘭析的眼神緩和下來,注視她的目光又有了溫存。

  「我能醫好你的雙眼,為何不?」他只差一味藥方,而她又想看他,這味藥,他有什麼不能給?

  「難怪你會說買不到。有誰肯把那東西給人做藥?」有誰會犧牲自己來助人?

  「我。」他肯,也願意。

  斂影的淚被他的話逼出眼眶,她細細地哭泣,為他的傻感到不忍不捨,怨起自己害人的雙眼。

  「不能哭,你的眼睛才剛好。」他輕輕拭去她的淚,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染上了些血絲,也不知她已經哭過多少回了。

  「你救人會折壽的,是我害了你……」他會毒發、折壽都因她而起,他如果從沒有遇見過她就好了,那麼他就會平安康泰,不會受半絲痛楚。

  「我可曾對你訴過苦、說過怨?」他偏著頭問。

  「為什麼?為什麼你願意……」斂影掩住小嘴,淚直直落下。

  「現在告訴你,你會回心轉意?」蘭析的臉龐又失去了光彩,雙手鬆開她,與她隔了一段距離。

  「回心轉意?」

  「你還要離開我嗎?」知道了這些事後,她想離開的初衷仍是沒變嗎?她能夠就這樣把他扔在腦後,離他遠遠的?

  斂影望著他沒有生氣的眸子,多期盼能把自己的話收回來。他還記得那晚她所說的話,那些話真的是傷得他很深了;他不只胸口受了傷,他的心也被她傷了。

  「你這樣……讓我內疚更讓我自責,我怎麼走?」她再不知情,也該知恩。這時叫她走,她只會割捨不下。

  「從一開始,我就不打算讓你知道這些。」他從沒想過要告訴她,也不認為她會有知道的一天。

  「那個時候,為何不射我?」他說過不會計她離開他,在她要走時,他的手明明己經握住了弓箭,而他的箭,卻始終沒有朝她射出。

  蘭析蒼涼地笑著,「我可以死,但他不會射我的心。」

  「你的心在我身上?我對你……真有那麼重要?」在陣陳的惶恐之中,一種巨大的喜悅混進她的心底揉和,悲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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