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快死了。」蓋聶低首看著地上甫突破厚雪生長出來的綠草,眼看春日就要到了,可是怕永恆的冬日卻也要來臨了。
朝歌被他的怪樣和怪理由嚇了一跳,「誰?」
「我愛的女人。」他娓娓坦露心聲,大聲地承認梵瑟在他心的地位。
「你……你會有情?」朝歌真的被嚇到了。這個真的是他所認識素來鄙視女人、不相信女人的蓋聶嗎?
「她為了我死過無數次,這次,我一定要陪著她。」蓋聶轉過頭,讓朝歌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眼底的悲涼。「我不會再離開她,讓她孤單一人。」要走,就兩個人一起走,誰也不要再獨留。
「蓋聶……」朝歌握緊他的肩頭,只覺得他的身上好冷。
「回去代我向大家道別。」他拉開朝歌放在肩上的手,淡淡地交代。
「蓋聶!」朝歌比他快一步地攔在門前,不准他交付這種差事,也不肯幫他辦。
蓋聶按著劍柄對他大吼,「走!不要逼我對你動手!」誰要是再阻止他回到梵瑟的身邊,就算是朋友,他也不會客氣。
「你冷靜點!衛非說你會想不開,所以才要我趕來叫你別急著死。」朝歌趕緊報出衛非的名號,讓他把怒氣和想死的念頭緩一緩。
「衛非?」一聽到衛非的名字,蓋聶果然冷靜下來,緩緩鬆開按在劍上的朝歌喘了口氣,指著自己身後的背袋。
「我這趟來,不只帶了你的解藥,我還把藺析煉的解藥也全給搬來了。」衛非的名號真好用,他就知道欠衛非一條命的蓋聶一定肯聽話。
「你搬那些玩意來做什麼?」他只需服一顆左容容煉的解藥,而朝歌卻去搬藺析的藥?藺析又不能解他身上的毒,搬來又有何用?
「來救人啊,不過不是要救你。」朝歌翻了個白眼;藥還能做什麼?要不是得給人吃,他哪需要大老遠地搬來?
蓋聶猛然伸出手捉住他,「救誰?」難道……喜歡見死不救的藺析肯施捨藥來救人?
「讓你不想活的那個女人。」朝歌一手指向身後的屋子,臉上帶著瞭解的笑容。
蓋聶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時候會出現救星,腦子一下子無法消化這項消息,只能訝異地盯著朝歌。
朝歌拍拍他的臉頰,「現在,我這位貴客能進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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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客有很多種,譬如對解藥認識不多,而且腦袋不靈光的貴客。
朝歌把所有帶來的藥瓶瓶罐罐地堆了滿桌,東找西找、左看右看,就是不知道該用哪一瓶來救人。
找了老半天後,滿頭大汗的朝歌終於發出一聲挫折的長叫。
「要命!到底該用哪一種?」這些瓶子都長得一模一樣,究竟哪一瓶才是那個女人要服的?
「藺析沒寫在瓶上嗎?」蓋聶本來坐在床邊照顧半昏迷的梵瑟,在聽見朝歌的挫折後,忙趕到桌前跟他一起看著滿桌的藥。
「沒寫,他儘是畫一些我認不出幾個的毒門暗記,連毒名都是用畫的。」臭藺析,藥給得不爽快就算了,還給他這些連半個字也沒寫的藥,就連毒名都是用畫的,就算他們想碰運氣試一試,又有誰看得懂這些鬼畫符?
憂心如焚的蓋聶一掌打在朝歌的胸口上,拿他來出氣。
「你怎麼不叫他寫清楚?」沒用的傢伙!大老遠地背了一袋藥來,卻不先把事情弄清楚,反而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出狀況?
朝歌也回敬他一掌,「寫清楚?那小子根本就不肯給藥,是我跟他求了半天才討到藥,他肯給你就該偷笑了!」他來救人還要挨打?還有沒有天理啊!
水兒在他們兩個僵持不下快開打前,著急地把這種不該在此時出現的氣氛緩和下來。
「姑爺,你先別生氣好嗎?小姐難受得很,先找解藥吧。」
蓋聶氣怒地掐著朝歌的頸子,「快找出來!」再找不出來,他就叫朝歌把所有的藥一顆一顆吞下去試,看哪一顆才是他們要找的!
「不要掐啦,我在找了嘛!」朝歌很委屈地重新摸索他們要找的救命仙丹是藏在哪一個瓶子。
「姑爺,小姐在叫你。」水兒看梵瑟的唇動了動,斷續地喊著兩個字,忙叫蓋聶過來。
「瑟兒?」蓋聶飛快地返回梵瑟的身邊,她的雙眼仍是沒睜開,只是不停地囈語。
「蓋聶……不要皺眉……」
「就依你的話,我不皺眉了。」蓋聶難過地看著她,她就連在昏迷時也還在擔心他。
「蓋聶……我……找不到。」朝歌怯怯地在蓋聶身後吐出實話,提心吊膽地等著他的反應。
蓋聶是照梵瑟的話不皺眉了,可是殺人的眼神馬上殺向朝歌。
「好好好,我跟藺析學了兩招,我來幫她把把脈,看能不能查出她中什麼毒後再找解藥。」朝歌舉雙手投降,歎了口氣就去垃梵瑟的手,想試試自己有沒有那份能耐當神醫。
朝歌的手剛沾上梵瑟就又立刻被打飛,而且衣領反被人緊緊揪著。
「誰准你碰她?」佔有慾極強的蓋聶冷颼颼地問著,並且提高他的衣領想把他扔到一邊去痛揍。
朝歌猛把自己的衣領扯回來,「不碰她我怎麼把脈?」
「水兒,拿繡線來。」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許碰她!誰碰他就殺誰。
「繡線?」朝歌怪聲怪調地叫,看水兒聽命地拿來一團繡線正正地放在他的掌心。
蓋聶陰涼地警告他,「你若碰她一根寒毛,你的美娘子就要守寡了。」
「我又不是藺析,哪曾隔線把脈?」這種功夫他哪會呀!他現在又不能把遠在京城,窩在家陪妻子的藺析給捉來救急。
「不會也得會,不然我就宰了你。」蓋聶急著要救梵瑟,才不管朝歌會不會,撩起袖子對他恐嚇,就是要他這名冒牌大夫當神醫。
朝歌不再跟他客氣,也撩起了袖子。
「喂,你跟左容容一樣啊?都教人做些不合理又不可能的事!」他不是跟左容容最不合嗎?怎麼也被那個陰險的女人傳染了,全教人達成不可能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