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變遵守對梵瑟先前的承諾,將一隻小酒瓶交至她手上。
「這是我要給你的納采酒。」接過摻有解藥的酒後,梵瑟連忙將酒遞至蓋聶手。
「現在,我還有必要喝嗎?」他冷冷的問。他還有喝這種酒的資格嗎?他的妻,已經不再是他的。
好不容易才從梵天變手上拿到解藥,梵瑟不願蓋聶就這樣辜負了她的苦心。
「就當我……當我以此酒向你賠毀婚之罪。」她隨口編了個藉口,只盼他快快喝下解體內的毒。
蓋聶冷視手中的酒,動也不動。
梵瑟急出了一身汗,「你不願喝嗎?」他的表情怎麼會變得這麼冷淡?一點也不像平日的他。
「你要我喝了後與你從此再無瓜葛?這是你想要的?」蓋聶轉眼再看向她絕麗的容顏,最後一次向她求證。
梵瑟無法言語,不願點頭也不願搖頭。她根本就沒有他所想的那個意願,她只是……梵瑟忽然被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震懾住,無法動彈,更無法得知他的心思。
「我喝。」蓋聶看了她一陣後,仰頭飲盡手中的酒。
見他喝下解藥,梵瑟把先前怪異的感覺揮去,迎向他,「蓋聶,你聽我說……」蓋聶手中的瓷瓶在她上前時脫手墜地,五臟六腕如遭雷殛俱催,毒性迅速沿著血路遊走,竄至他全身的每一穴、每一處筋脈。
他無法置信地轉首凝視她。
「你對我下毒?」她居然騙他喝下這種劇毒?
梵瑟的表情遠比他更訝愕,「毒?」怎麼會是毒?那明明是解藥,是她親眼見梵天變放進頭的。
梵天變更刻意讓蓋聶誤解,「沒錯,她對你下毒。」中了他師門最陰狠的劇毒,就算蓋聶的武功再高、內力再強,也得魂歸西天。
「而我們三兄弟則對九宮門所有人下毒,整個九宮門,就只剩你還賴活著。」梵天殘看大功已告成,索性把所有的事告訴他。
「你……」蓋聶的腦中昏了一陣,因毒性引發的血氣直衝而上,猛地自口中噴出一道暗色的血。
梵瑟頓時恍然大悟,終於知道她的三個兄長原本就不要蓋聶活著,而他們卻還要她撒謊,先令蓋聶心死痛不欲生!她流著淚想去扶痛彎了身的蓋聶,他卻避開了她;她含恨地握緊了拳,轉身朝梵天變的胸前拚盡力氣捶打。
「你騙我,你騙我!你說過要給我解藥的!」他怎能這樣對她?他不要蓋聶活著,也不能讓她親手把毒送入蓋聶的口中,這分明是要蓋聶永永遠遠地恨她、誤解她!
梵天變握住她不痛不癢的花拳,輕聲開口再出脅迫,「你若此時翻出底,我就先殺了水兒和丹兒。別忘了,我手中還有你爹。」
梵瑟憤然推開他,想回蓋聶身邊時梵天變卻緊扭她的手,而後將她推給梵天殘掩住口,不讓她出聲。
「蓋聶,瑟兒情願對你下毒也不願嫁你,我們三個友愛的兄長也就成全她的心意,替她將整個九宮門的人除荊」梵天變在蓋聶氣息大亂、內力漸失的時刻,走至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道。
蓋聶幾乎換不過氣,額上溢出巨大的汗滴,一心只想調停體內翻滾不休的真氣,可是梵天變的話又讓他一時亂了鎮定下來的心緒,更加深了體內毒素的入侵。
「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做嗎?」梵天變涼掠地笑問。
蓋聶咬著牙瞪視他,氣怒交加之際,禁不住又從口中噴出暗色的血。
「因為她從沒愛過你。」梵天變的心情更是愉快,自顧自地為梵瑟縮出謊言,要蓋聶真正體會什麼叫痛不欲生。
蓋聶不再理會體內的毒有如何疼痛,也不再為自己爭取生存的機會,因為再怎麼痛,也抵不過梵天變的這一句話。
「你從未愛過我?」他心碎地朝被掩住小嘴的梵瑟大聲質問。
受制的梵瑟不停地搖首落淚,但蓋聶看不懂,不懂她搖首的意思到底是有愛,或未曾愛過他?
「我代她說得不夠明白嗎?」梵天變一掌擊向他的心房,蓋聶並沒被他的那掌擊倒,反只是退了數步,又直起身朝梵瑟的方向走去。
梵天焰腰上的銳劍馬上出鞘,及時阻止了向梵瑟走去的蓋聶,並把內力已流失得只剩一成的蓋聶逼至林子外,直把他逼至山崖邊。
被逼得忍無可忍的蓋聶勉力抽出落霞劍,一劍劈斷梵天焰手中的長劍,在梵天焰被落霞劍的威力震得兩手發麻時扭頭大吼,「我要聽她親口說!」
一個冰冷的物體在他轉身時由上而下砍陷進他執劍的右肩,砍碎了他臂上的手骨,也砍碎了他所有的意志。他緩緩轉過頭來,迎上梵天變的獰笑。
梵天變砍碎了蓋聶能執劍的手骨後,正想接收他手中的落霞劍,蓋聶立即以左手代替已經被廢的右手,不肯輕易將它交給對這天下第一名劍垂涎已久的梵天變。
眼看他中了毒、右臂被廢,梵瑟心都碎了,可梵天殘還在她的身後要她去雪上加霜。
「說你不愛他。」
不能開口的梵瑟一逕地搖首不肯答應,不肯再傷已是偏體鱗傷的蓋聶一分。
「瑟兒,告訴我……」蓋聶在與梵天變僵持之時,猶不死心的要得到她的回答。他要聽她親口說,他不相信過去他們的情愛都是虛假!他的心為她跳動了這麼多年,他不信她未曾愛過他。
「快說!」梵天殘揪住她的發,「不然我不只會叫大哥殺他,回頭你親愛的爹爹性命也會不保。」
梵瑟靜止了下來,淚水也凝住了。
梵天殘挪開掩住她口鼻的手,等著她開口。
「我……我不愛你。」為救親父,她再一次把謊言說出口,同時也為自己的心判下了死刑。
蓋聶的情愛俱摧,身傷心更傷,傷得他腳跟差點就無法站穩。只不過幾個時辰內,他就失去了原本一觸可及的夢想,垂垂跌落九重煉獄。
「不愛我?」他完全相信她的話,恨意十足的眸子決裂地怒瞪她,「你非但要我死,還任他們殺了所有與我有關的人?」她可以不愛他,但他不能任由她的兄長殺他親如家人的尊師與師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