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妳所謂的愛情是件交易,妳的身份是被指派的,假如妳要我的愛,打算出多少價碼來買?」他換上生意人的臉孔面對她,斤斤計較的問。
「一顆全部愛你的心,至死不渝。」她不加思索,把內心潛藏多年的愛意奉上。
「至死不渝?」又一句廉價的話,彷彿耳邊風,在他的耳際吹進又吹出。
「你可以嘲笑,但那是我心底最高貴的感情,這一生,我只給你一人。」溥謹情死心眼的瞪著他笑咧的唇,以她最完美的姿態給了他,以她珍藏不輕易許諾的心給了他,這一生,只認定他一個人。
他聳著肩笑,「我的愛情很昂貴,妳付不起。」他要的,她不會有也給不起。
「那你對辜醒嫻呢?她又付得起嗎?」她醋意大發的問,以為他把愛都給了那個未婚妻。
「辜醒嫻有自知之明,不曾在我身上浪費愛,她沒妳這麼愚蠢。」另一個女人聰明多了,生意歸生意,別攪混了春水就能使生意繼續下去,而不致難堪收場。
「她不可能不愛你。」她不相信,有哪一個女人不愛他?
他以不屑的眼神看著她,懶懶的對她說:「她不笨,所以妳也學著聰明點,少亂丟垃圾。」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過多的感情垃圾。
「你把我的愛當成垃圾?」有多少人想得到她的愛?他竟然當成棄置的垃圾?
「不過,妳的身體我還得再借用一陣子,」他撫箸下巴思考,在他的目標還沒達成前,她還有利用價債。
「你把心給了誰?」她發抖的問,拚命的想著是誰佔據了他的心,使他把心門緊閉。
「不會是妳。」他轉了個身,瀟灑的走向房門。
「堤真一,你要去那個姓關的女人那裡?」她在他身後大聲的叫住他。
他轉過頭,簡潔扼要的說:「我要回家。」
「家?你稱她的地方當家?」她眼紅的問,原來他把愛都投注在第三個未婚妻,甚至還以她的居所為家。
「我只睡一個固定的地方。」與這個冰冷地方相較之下,他很懷念關睢為他敞開的懷抱,那個擁抱他的港灣。
「那我這裡算什麼?」她無法忍受這種恥辱,憤而把手壓在門上 要他給她一個答案。
他盯著她憤怒的眼眸,想起了關睢那乾淨單純,卻能把別人心事攪在身上的雙眼,現在她是否正用那雙瞭解他的雙眼等著?她是否已經把門前的燈光打開,照亮了他回家的路?
「你說!」溥謹倩看著他疏遠的眼眸,忿忿的喊回他的心神。
「廉價旅館。」他不帶表情的把話擲到她的臉上,看她變得更加憤怒。
「關睢是個連名字都排不上族譜的女人,她還曾與我的手下訂過婚,不配擁有你,她不配。」她喃喃的說著她打聽來的消息,得意的把身體靠在門上。
「我好像聽到了類似威脅的話。」堤真一挑挑眉,把她的話視為挑釁。
「她什麼都不是……」要解決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太簡單,那麼渺小的女人,即使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說說妳要怎麼威脅我。」他勾起唇角,很有興趣聽第一個敢威脅他的女人要說的話。
「只要我去族內長老面前說幾句,她馬上就不是你的未婚妻,我要讓她與你解除婚約,我要讓她滾出你的生命,你是我的,不是她的。」她是長老跟前的紅人,沒有人會不答應她的請求。
堤真一漫不經心的問:「妳想要怎麼死?」
「什麼?」她的氣焰被他冷冷的聲音蓋過,變得微弱。
「選一個死法。」他睜開冷肅的眼,陰氣森森的伶起她的衣領。
「你為了一個血統不正的女人……」溥謹倩不曾看過他這種駭人的眼神,被他嚇得打顫。他使勁的拎著她的領子,將她扔至地上。
「我會撕碎妳,一片一片的,永遠不會有人再認出妳來。」他張握著五指,愜意開心的說著。
「她哪點比我好?比我美嗎?比我更溫柔賢淑嗎?能比我更愛你嗎?」她委屈的坐在地上,四肢疼痛,但心頭更疼,眼淚一滴滴的落下。
「記得,我會把妳撕碎。」他扔下這句話就打開門走出,把她的眼淚關在門內。
他聽不見溥謹倩的哭泣聲,也聽不見春夜裡的花朵在雨中的掉落聲,他只聽得見他心底的呼喚,去他唯一所屬的地方,回到那個總是安靜等待他的女人身邊。他來關睢住的地方時已經深夜了,家門前留有一盞昏黃的小燈,他抬頭看著,忍不住微笑。
睡得正沉的關睢,床上突然加入一個人,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使她帶著睡意醒來。
「你來了?」即使沒有點燈,沒有回頭看身後抱住她的人是誰,她仍然知道是他。
「我回來了。」堤真一吻吻她的耳際,訂正她的說法。
她在他的的懷裡轉過身,試圖睜開想睡的眼。
「再睡。」他撫住她的眼簾,輕柔的哄她入睡。
聆聽他的心跳聲,她在他的懷裡問:「你的心跳好複雜,什麼事困擾著你?」
「沒有,在妳身邊,什麼都不會有。」他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身體、心神都在這裡放鬆了。她的心手環住他的背,把臉貼在他的心房上。
「今晚不要透視我的心,讓我感受妳的存在就好。」他用被子蓋住兩個人,緊緊密密的擁著她。
「把煩人的事都忘了,我在這裡,安心睡。」她輕輕的拍著他的背,溫柔似水的聲音像催眠曲。
「關睢。」堤真一在快睡著前又叫她的名字。
「嗯?」她還醒著,並且把他抱得更緊。
「你好溫暖。」
***
關睢天亮時就醒來,她看身邊的堤真一睡得很熟,靜靜坐在床上看著他的睡容,直到朝陽照入屋內,才輕巧的下床,赤腳無聲的走出房間。
陽光把她種植的花圃照得綠意盎然,雙眼凝視著在花間翩飛的蝴蝶,一種寂寞竄上心頭,她輕歎了口氣,轉身去書房找來筆墨,在木質的長廊上擺置了張小桌子,在地板上坐好攤開紙,讓毛筆在硯台裡吸透了飽滿的墨汁,想下筆揮毫時,她又擱著筆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