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有沒有嚇到你?」野焰自花間佐的手中將怔愣得無法回神的她接過來,關懷地以指撫著她的面頰。
嚇到?她豈只是被嚇到?她是被嚇壞了!
在這超級不合時宜,天時、地利還有人統統都不合的情況下,這個叫野焰的男人,他先是叫上百名的兵土抬來一桶又一桶泛著焦味的桐油,將桐油傾倒在一條條掘好的渠道裡,讓燃油一路直通波盤陀城下,並層層圈圈地緊環箸整座大城,然後,他就大剌剌地放了把火。
原本她還在納悶,在這種滿地沙塵、碎霜、北風狂嘯吹襲的情況下怎能用火攻,還有這個男人到底會不會用兵之時,在她眼前的戰局,令她馬上對他改觀。
也不知是他施了什麼法,還是連老天爺都站在他這一邊,數百條宛如火龍的烈焰,居然就這麼照著他的指示一路燒了過去,直竄上城牆,完全不受強勁凜冽的北風風勢影響,也絲毫沒被敵軍在城牆上潑下的水花熄滅,然後趁著波盤陀大軍被那把火燒亂了軍心,他再派左右翼圍堵住所有能出入的城門,意欲將他們全都困在城內燒之殆盡。
急著要滅火的波盤陀軍士們,沒空理會不知何時已推進至城門前的天朝中軍,這時,野焰又下令中軍持柱攻堅,左右翼也不再固守邊門齊攻,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厚重難侵的城門便在他們的面前應聲而倒,而他,則一鼓作氣的攻下波盤陀以銅牆鐵壁著稱的禦敵國城。
望著遠方波盤陀殘留在天際的裊裊焚煙,粉黛不禁流下冷汗來。
老天,這種戰術是誰授他的?萬一他揮鞭攻向伏羅,有誰擋得住這整支雄獅大軍?
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而她那雙沒有定根的眼眸,也止頓了很久沒任何反應,這讓野焰忍不住有些擔心。或許,讓她這麼個弱女子來到沙場上是一大失策,可是,她怎麼會被嚇成這樣呢..
恍然想起自己還戴著嚇人的假面,他這才想到也許是嚇著了她的原因還包括了他自己,於是他一手揭下覆面整日的假面,而後,他看見她的水眸開始緩緩游移。
落日刺目的霞彩讓粉黛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在她調整好雙目間的光影,深深看向他時,她的腦間霎時變得一片空白。
「你……」野焰關懷地將臉龐壓向她那張花容失色的小瞼低問:「喂,你還好吧?:怎……怎會有男人長成這副尊容?
粉黛一手按著急速激跳的胸坎,頻頻換息之際,忽然覺得腦中晃過一陣陣暈眩。
眼前的這個男人,據她方纔的印象,分明就是個昂藏七尺、身手矯健的男子,照理說,他應該跟那些小鼻子小眼睛、醜醜髒髒,看起來全部長得一個樣的中原人沒啥子不同,要不然,他也該是因為生得醜陋嚇人,所以才需要在臉上戴副遮醜的面具,可……可是……他怎麼可以配上一張閉月羞花,看了就讓人口水直流的古曲一仕女臉!
真是、真是……沒天理啊……瞧瞧他,身軀雖不若勇兵們一身誇張壯碩的硬肉,但也生得魁偉挺拔,偏偏那張很對她胃口的美女臉,硬是搭在他那有點不搭軋的身上。
哪,稍稍粗了點但濃淡適中的柳葉眉,一雙中原特產種不完桃花的丹鳳眼,濃密如扇的兩簾眼睫就這麼眨呀眨的,而貴氣十足的鼻樑下,還搭了兩片看起來很可口的薄唇,最最更可惡的是,在沙場上衝鋒陷陣跑來跑去的他,這張臉皮不是應該像風乾橘子皮皺巴巴的才對嗎?但他面具底下的皮膚卻白淨得像個斯文書生,讓她看了好想偷親一口,這張臉……這張會引起女怨的臉蛋,要是配給她的話那該有多好啊!人家她的名字叫粉黛耶,聽聽,粉黛,這種美文名就應該要配上這種有本錢去當禍水的臉蛋才對嘛,害她直有股衝動,好想伸出手……不行,用力扒也扒不下來的,她不是夜夜磨刀的剝皮大魔女,她是個好性情、非常溫柔又可人的伏羅公主,她不可以做出這種事來。雖然,她很羨慕、很想吐血,更o口慚得很想去掄牆,但,她還是要說句浪費、太浪費,這實在是很糟蹋那張配錯人的美女臉!
世上叫男人的這種生物何其多,可她怎偏偏遇上了這尊違反定理、完全不符合女媧造人慣例的大特例?嗚嗚……懷裡人,沒事長得那麼美做什麼?打擊人家的自尊心嘛。
「王爺。」花間佐清清嗓子,試著很客觀地說出他所觀察的結果,「很顯然的,她被刺激到了。」他完全能夠體會那個兩眼呆滯的女人,她此刻心裡正在想些什麼。
野焰冷冷別他一眼,「我也看到你的偷笑又露出來了上「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克制了……」花間佐在控制不住臉部抽搐的肌肉後,終於忍俊不住地轉過身去,用力放聲朝天狂笑。
野焰只是抬起一腳,不疾不徐地把那個敢笑他的人給踹下馬背去消音。
「別呆了。」在粉黛瞧著瞧著又呆回天外天去前,野焰捉住她的兩肩直搖晃,「回魂,快回魂。」
「回來了、回來了……」被搖得頭昏腦脹的粉黛,趕忙出聲阻止他把她全身的骨頭都搖散。
他瞇細了眼探頭低問:「你是打哪來的?」
「我……」粉黛的腦袋馬上恢復運轉,「我住在鄰國。」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普通的小老百姓會沒事跑來戰場上?
她吸吸消鼻,刻意把謊言說得斷斷續續的,「近來西戎戰火連連,我本來是打算要到波盤陀依親,沒想到這裡正值兩國交戰,人家、人家……」
「好好,我明白了。」野焰滿腹的疑心,馬上被她隨時都可能奪眶而出的眼淚打散,「你要到波盤陀投靠親戚是吧?那找到了人沒?」
粉黛愈演愈像,愈說也愈幽咽,「城內的人都逃散走失了,現在、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