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姐熱情開朗,又有內涵,在清一色以男性為玉的電腦工程領域裡,能有她獨到的發展,我相信這是很不容易的。」
「所以呢? 」鍾老眼睛亮閃閃的。
「所以? 」張行恩挑了挑眉,陪他裝傻。
更是老狐狸碰上小狐狸!鍾老白他一眼。
「所以你對她到底有沒有一點意思?」
又來了!行恩瞼上仍然保持不動聲色。
「董事長,我已經……」
「免!」話未說完,鍾老已舉手制止了他。「別拿那套。你已經有女朋友。來搪塞我。如果真有女友!怎麼又見你對祁蔚蔚特別關照?」
「會嗎?」他蹙起眉。無論他私心裡對蔚蔚有沒有好感,在公事上,決計不會另眼相待,這是他的原則問題。
「如果不會,為什麼你最近出出入入都帶著她隨行,不像以前只找陳秘書?」
「因為陳秘書的工作能力比她更好,能獨當一面,將陳秘書留在公司裡替我處理各種事宜,我比較放心。平時出門只需要做一些紀錄,帶著蔚蔚已經很足夠了。」他捺著性子解釋。
「怎麼你就直接叫她[ 蔚蔚] ,陳秘書跟了你三年了,還是[ 陳秘書] ?」鍾老調侃他。
「董事長!」這是雞蛋裡挑骨頭了。
「好好好,我不挑你語病。」老人家輕喟一聲。「我們兩個都是明白人,我就老實說了。以前你認識池小姐在先,禎綺也不是不識抬舉的人,滿腹的想法只好往心裡藏。不過,公司裡,哪個人不知道她喜歡你。結果呢?你沒和池小姐在一起,反而對祁蔚蔚特別用心。先不說禎綺感情上的傷害,光是面子就讓她下不來。你這不是在昭告所有的人,她比不上祁蔚蔚嗎?」
如果是其他女人也就罷了,祁蔚蔚的名聲卻並不好,這對好強的女兒來說,更是一種屈辱。
他不懂,是否世家出生,感情觀便如此不純粹?他發現由自己越來越厭煩聽見「面子」和「先來後到」這種論調。這種話在哪種場合都行得通,唯獨不適用在愛情身上。人心豈是能由先後之別來局限?若是有煤妁之言、婚姻之名在前,那還有個道理。他和鍾禎綺什麼都不是,難道他非得先和鍾禎綺走過一段之後,才有權利去交往其他他女人?
老人言外對蔚蔚的暗示,也讓他心頭生出一股不悅感。
「董事長,蔚蔚並不如您想像中的複雜,她其實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子.]
「怎麼,我說她幾句也不行?」鍾老半夏半假地開玩笑。
這個話題,再聊下去就臭了。張行恩很明智地選擇微笑以對,不再往下談。
鍾老盯著他無波無瀾的笑容,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新的領悟。
實如電通除了鍾氏一族,尚有其他幾支股東勢力正在坐大,當初想把女兒許配給他,不無籠絡的意思在內。而今聯姻結盟的路子是不可行了,張行恩又是這樣一個心思縝密的人,將來,僅是「同事之誼」的女兒,不見得對付得了他----
電光石火的念頭在心中晃過,一閃而逝。
「也罷,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我們這些老頭子還是少干涉一點,以免以後媒人做不成,反而惹到一身腥。] 終究是在商場打滾久了的老江湖,鍾老微微一笑,不動聲色。「你先回去工作吧!工程部那一頭的問題,我會再找禎綺溝通。」
「那就麻煩董事長了。」張行恩恭謹地點頭為禮,轉身離開董事長辦公室。
糟了! 這是他心頭唯一的感覺。
方纔董事長的一瞥一笑,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被猜忌了。
只是一席談話而已,金童便由紅翻黑了……他苦笑,伴君如作虎。
這個工作他做起來頗為得心應手,如果可能的話,他並不是不願意一直待下去;然而,方才董事長眉角間的一閃而逝,分明已對他生出了警戒之心……
鍾老是曹操的性格,一日一心中生了芥蒂,根苗只會越扎越深,要翻身是難上加難。
但願情況不會演變成他預想的這般,否則,美國的老麥大概會是最開心的人。
他望向電梯壁面,鏡子裡映照出一張清俊的臉孔,凝蹙的濃眉似深山水澗,流轉過許多細微的心思。
半晌,鏡中的男子彷彿掌握了某種念頭,嘴角悠然綻出微笑,眉宇間又回復了舒朗。
那是一雙明亮有神的目光,炯炯透著機睿之色,卻不帶威逼的神采,讓人放鬆之餘,又不敢小覦。
眼眶裡的兩顆黑眼珠突然一偏,對上她,蔚蔚立刻把目光移開,假裝沒瞧見後照鏡中的瞳孔。
眼睛的主人移視回正前方,繼續開車。
蔚蔚彷彿被磁鐵吸住一樣,不自覺又開始透過鏡子偷瞄他。
黑眼珠子再度轉過來。
蔚蔚火速瞥開。有沒有被抓到?好像沒有,他好像又專心開車去了。
她的眼珠子慢慢地、偷偷地投向後照鏡——
抓個正著!
轟!她火速瞥向窗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赤紅的耳朵充分解釋了她的羞赧。
方向盤一打,他們的車子突然卡進路邊一處臨時車位裡,停住。
蔚蔚尷尬極了,固執地盯住窗外人行道。他為什麼把車子停下來,他要做什麼?他們的目的地還沒到呢!
然而,在一個安靜的車廂裡,只有前座坐了兩個人,你又分明清楚另一個人正盯著你的側面,要再繼續假裝車子仍處於行進狀態,實在有點困難度。
蔚蔚偷偷點了下俏鼻,有點糗,俏臉仍舊渲紅得不可思議。
用眼尾偷瞄----
張行恩真的在看她,神色看起來還很好奇。他雙手盤在胸前,眼光和她觸上,立刻挑了一下眉。
那是她最不能抗拒的神情。
她突然飛快啄他嘴唇一下,速度之快,若是方纔他眨了下眼睛,只怕還會錯過自已被輕薄的精采畫面。等她坐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老天!她老樣子地用兩手捧著臉頰,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