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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啊,可是……」她白蜇的纖指也加入其中,沁涼的指尖在綵帶中穿梭著, 不時碰到他還未收回的指尖,不一會,她的織指忽地停定在鞋面上不動。

  「可是?」懷熾定眼看著她與他交纏的十指,發現在她的幫忙下,他們倆的十指被 捆繞在更加難以拆解的綵帶中。

  她幽幽輕歎,「我穿不慣絲履,我還是喜歡棉鞋。」還是身為普通百姓好,不必穿 這種華而不實,美麗卻嬌貴得不適合行走的鞋子。

  懷熾有些疑惑,穿不慣?能來這賞春的人,哪個不是朝中的王公顯貴?而她居然穿 不慣身為貴族最常穿的絲履,反倒慣於平民百姓所穿的棉鞋?她到底是誰?

  「穿不慣是一回事,但它又怎會跑到樹上去?」在她的指尖又開始挪動前,他趕忙 轉移她的注意力,並悄悄挪開她白嫩的指尖,免得她又來幫倒忙。

  「我本是想採那株開得最美的桃花,但它生得太高構不著,而我手邊又找不到可采 花的工具,所以我就想或許可以脫鞋扔扔看,可是這麼一扔……」自言自語說著的堤邑 ,在恍然回過神時,一雙水眸靜止在眼前的畫面上。

  有個男人……在幫她穿鞋。

  瞧他,十指不熟練地和鞋面上的綵帶掙扎著,既要小心翼翼別把它扯斷,又要把他 被纏住的指尖抽出來。其實他大可以叫她自己穿的,可是他卻沒開口,體貼地任她去自 說自話,而他則埋首鑽研該如何成功地讓那只絲履乖乖貼合在她的腳上,令她看著看著 ,絲絲的笑意溜上她的面容,但她很快地便將它掩去,默不作聲地看他和她腳上的絲履 繼續奮戰。

  為她繫好綵帶,總算是大功告成的懷熾,滿臉成就感地抬起頭來。

  「就因為你想採花,所以你的鞋就長翅飛到上頭和它打招呼了?」多虧她,他今日 才知女人是不好當的,光是要穿好一隻鞋,就可以耗費掉一大堆的時間。

  她誠實地頷首,「嗯。」

  他仰望了樹梢一會,「你想採哪一株?」

  「那株。」堤邑伸出皓腕,直指枝楹間盛開得最為放恣的一株。

  揚手未落,懷熾已躍起身將她想要的花株採下,將它擱放在她白裡透紅的掌、心中 後,他俯近身子仔細盯審著她清俊秀麗的眉目,不一會,他又躍身採來一小撮朵朵連株 的花兒,不問她的同意,輕輕簪妥在她烏黑的發間,滿面笑意地欣賞她一身精緻的風情 。

  堤邑感覺吹拂在她耳畔的風兒彷彿停止了,在他眼神下,春日變得格外的暖融,她 巧巧揚起螓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看向他細長而溫柔的雙眼,心中有種溫熱的感覺 正在叢聚。

  他含笑地輕拍她的香肩,「下回想採花時告訴我一聲,別再讓你的鞋上樹了,你這 模樣讓人見了可不好。」

  「謝謝……」她訥訥地應了應,流連在他瞼上的目光,怎麼也收不回來。

  被她看得目光無處藏躲,懷熾忍不住伸手輕觸她水嫩的面頰,本是想叫這個極易分 散心神的女人回神來,可在指腹一觸及她的面頰時,戀戀的感覺,反倒讓他的指尖不忍 離開。

  「小姐!」找到人的潤兒,在遠處的樹下指著她大叫。

  「不好了……」堤邑慌然轉醒,急忙地持起裙擺,「謝謝你救了我的鞋。」

  懷熾揚起手想留住她,但捕捉到的,是佳人杳然離去的香氣,遠遠的,只見跑得飛 快的她,粉緞般的衣袖在桃林間飄逝而過。

  心下,有點依依,在他的指尖,還停留著那份誘人的微溫。

  「也不留下個名字……」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看在為她穿鞋的份上,最少也該讓 他知道她是誰吧?

  「王爺。」不知在何時出現的冷天海,站在他的身後輕輕出聲。「獨孤冉下帖子了 。」

  「下什麼帖?」他收回手,不耐煩地回過頭來。

  「戰帖。」冷天海忠實地向他傳訊,「他說他想來個以文會友,要東西南三內都派 出個人來造對子。」

  「隨便找個人去打發他。」懷熾連理都懶得理,先前滿腔的溫柔感,轉瞬間全都消 逝在風中。

  「但他指名要和南內雅王一較高下。」冷天海不同意地搖首,「他說,所有皇子中 就屬你的文采最豐,他有意向你好好討教一番。」

  「窮極無聊……」他不耐煩地搔搔發,「東內派誰?」不去不給面子,去了他又很 難保證他不會令獨孤冉難堪。

  「不清楚,聽說要上場的人在宴中走失了,他們正在找。」聽說東內今年特意找來 個好手,可是那個好手偏偏在上場之前不知跑哪去了。

  又是一個失蹤的人,方纔那名失了鞋的女子,也是來去如風……懷熾有些留戀地回 首望向扶疏搖曳的桃林,紛飛的落花中,並無她曇花一現的身影。

  他伸手抹抹臉,試圖把遺憾的心神都找回來。

  「好吧,我就去殺殺獨孤冉的威風。」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他也很久沒湊熱鬧了, 不如就去看看獨孤冉的臉色,將會變得多難看。

  ☆☆☆

  在懷熾趕到賞席間時,迎接他的,是以獨孤冉為首而週遭皆同的敵意,在他們的神 眼裡,似乎正暗示著,他這個主人不該來似的。

  去向位在高處的孤獨再索討王位,卻被潑了盆冷水要不回來的冷天海,此刻臉色陰 森得很,肚內一把悶火正很旺很旺地燒灼著。

  〔你們冷家兄弟的壞毛病,就是生氣時的臉色都是一樣難看。」懷熾在他頂著一張 鐵青的臉回到面前時,無奈地一手撫著額。

  「我要不回來你的位子。」自覺愧對他的冷天海,生硬地自口中吐出話。

  他無所謂地聳著肩,「我又沒說我一定要去坐那個礙人眼的大位。」獨孤冉要坐就 讓他去坐,有什麼好爭的?

  冷天海很堅持,「可是那是聖上難得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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