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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他的魔,是朵烈焰,將會燒盡......不是,他的魔怎可能會是她?她是他的水中蓮,不是心中魔,她不是。

  胸膛劇烈起伏,彷彿心房正被一股不知名的烈火熊熊燒灼著,來得突然的憤怒充滿了全身,他用力壓下,在混亂錯雜的思緒裡,命令自己不能因一時的不忍一棋錯走全盤皆輸,那些不得不割捨的情緒,他必須決然斬斷。

  「起程,進宮。」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朵湛再度拋下了她,轉身登上官輿。

  「但她......」陽炎遲疑地看著楚婉。

  「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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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宮紫宸殿下了朝的朵湛,心亂如麻地在寢殿內來回走著。

  此時他無心去想今日在朝堂上,那些兄弟在看向他時眼底所存著的問號,以及是否藏了推衍不出的陰謀,他也憶不起當他與獨孤冉同站在西內一側,獨孤冉那張充滿陰驚的雙眼,是否想當場將他吞噬下腹,而底下的朝臣們,又是帶著多少出乎意料之外的神情正盯著他瞧。

  他只記得楚婉額上的傷。

  喉際極度焦渴,像是嚥下了燙喉的火融焚漿,蜿蜿蜒蜒地下了腹,一路竄燒至他的腹裡,再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熱、無一處不像被焚蝕,燒得他無法自抑那來得莫名卻又殘留不去的憤火,更無法將它排遣而出。

  她故意的,她明知道他將因此而內疚自責一輩子,因他,她不但傷了心,還破了相,其實根本就不須她來烙印,他的心早已烙上了她的名為她徹底淪陷了,他怎可能再把雙眼停留在他人的身上?為什麼她不相信他?為什麼她還要這麼做?

  在來向他報告完今日行刺的主使者是誰後,冷天色就一亙緊攢著眉心,不知所措地站在遠處不敢靠得他太近。他那面無表情的陰沉模樣,令冷天色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這恐將是暴風雨襲來前的寧靜。

  比預期中更快的,不願讓朵湛進入西內重心共享政權的獨孤冉,派人滲透了西宮娘娘所屬的西內禁軍,打算讓朵湛在有機會踏進大明宮前,便先一步地決定提前在宮門外將他剷除掉。但任誰也沒想到,獨孤冉在事敗之後,竟還能忍著滿腹的肝火,與朵湛共同站在朝堂之上。

  朵湛沒說他對遇刺的這一事有什麼打算,在知道主謀者是誰後,他就不發一語,只是一個勁地保持沈默,任誰也沒法猜得出他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

  「襄......」冷天色開口想喚停他踱來踱去的腳步,但嘴裡的話卻硬生生地止住,兩眼飛快地掃向窗外蟄伏的人影。

  人影瞬間一閃而逝,冷天色拔腿要去追,卻被朵湛已然掀起的火氣給制止。

  「不用追了。」朵湛沒好氣地揚高劍眉,「同處一個宮簷下,還需擔心不知道指使人是誰嗎?」

  冷天色慚愧地以指刮刮臉頰,「下回我會留意的......」大明宮裡的探子跟蚊子一樣多,就算他能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他也沒辦法每回都把他們揪出來。

  「誰說還有下回?」他陰涼地問,俊容像是覆上了十層寒霜。

  「啊?」在他冷冽的眼神下,冷天色不禁懷疑他所蘊藏的風暴,是否就要釋放出來了。

  朵湛揚手一揮,「就由小處做起,去把獨孤冉手底下的眼線全都除了,一人不留。」

  冷天色深深倒吸一口氣,猛然抬首緊盯著他,胸口緊郁著,不知該怎麼喘出下一口大氣。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朵湛森涼地淺笑,再也不控制心底的火勢,「我不要這宮裡還留有別人的雜草。」

  「你的心好狠......」

  朵湛像陣陰狂的旋風直刮至他的面前,大聲地把話一字字地擲到他的臉上。

  「你以為愚仁愚義就能為鐵勒在這大明宮內開創出一片天地來嗎?你以為不反咬獨孤冉一口,我們就能落個不會身首異處的下場?還是你認為我們手底下的人,不出三日就會全部被獨孤冉派人密殺得不存一人,而我們也將在暗中被無聲無息的處理掉,這樣會比較符合你心地善良的作法?」

  還沒進宮就被獨孤冉給行刺一回,進來了後,無論他做了什麼,時時刻刻都被人看牢釘死,他甚至連這座紫宸殿都走不出去,而往後,他還要再遇刺幾回?他一日不死,獨孤冉便一日不能心安,在這生死關頭上,他若不心狠手辣,即是坐以待斃,他打哪去找第二條命來葬給獨孤冉?

  冷天色被他駭人的氣勢壓得吐不出半句話來,卻又不能否認他所說的每句話都是對的。

  朵湛的臉上更是寫滿厲色和慍惱,「想死,你可以繼續堅持人性本善,但若想在大明宮裡活下去,下回在別人的刀子捅進你的心窩前,你可以考慮是否該先把你手中的劍刺過去,好留你自己一命!」再這麼不濟和不合作,他就直接把冷天色扔回北狄,叫鐵勒親自宰了他。

  他的額際沁出冷汗,「我明白了......」

  「明白就盡快去把我們的人力部署好。」朵湛立刻將他早就盤算好的一切都交給他去打點。「除掉那些雜草後,不管是我的紫宸殿、西宮娘娘的養心殿,我要連獨孤再的雲霄殿也都納在我的掌握之中,無論是多麼微小的細處,都得全面控制好不漏疏失,並且安排我們的人手盯牢這宮內所有的人,我要萬無一失!」

  冷天色張大了嘴,結結實實地開了一次眼界。

  好......好可怕,他的腦袋怎麼動得那麼快?開口閉口問,他就已經把在西內站穩的道路鋪出來了?他......他早就想好一切了?在他肩頭上的麻煩和煩惱有那麼多,他是怎麼有時間去想這些的?這個人太深藏了,難怪鐵勒什麼皇弟都不挑,就偏偏挑上了他,原來是鐵勒太過明白自己所找來的是哪一種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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