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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還不去?」朵湛不滿地瞥向他生根不動的兩腳。

  「我這就去辦!」消受不起他另一回合火氣的冷天色,慌慌張張地趕在他又翻臉前先一步走人。

  但沒多久,他又苦皺著一張瞼慢慢地踱回朵湛的面前。

  「那個,就是......就是關於你要我查的那件事......」慘了,這下跑不掉了,可是不說又不行。

  「哪件?」

  「楚婉。」他戰戰兢兢地小聲報上。

  「她怎麼了?」朵湛立刻一把將他給扯過來。

  「楚婉就要成親了。」冷天色小心地掰開他的手,先將他推至桌案邊坐下,為他斟了碗茶消火,並與他保持一段距離後,才把下文說完。

  他震愕得張大眼,「什麼?!」

  「她近日就要下嫁長信侯。」冷天色愈說愈覺得恐慌,兩腳直往後退,「那個長信侯今日還去府裡探視過她的傷,並說他不介意她......」

  木頭悶沉的斷裂聲,頓時自桌案上傳來,一掌捉陷桌案一角的朵湛,緊繃著全身的力氣,難以遏止那自心頭湧上來的顫抖。

  這就是楚尚任報復他的方法?楚尚任竟比他更絕,居然棄情義不顧,還想用這個方式折磨他!

  楚尚任分明知道楚婉是個知命順命的女兒,所以這件來得突然的婚事,定是罔顧她的意願強迫她下嫁,但以他所知,楚婉這輩子只要認定一個人心願就不會再更改,她是絕不會答應這件婚事的,但,她為什麼不求援?她為什麼不來找他?難道連她也要棄他而去嗎?

  不,不是這樣的。

  在那張美絕的容顏為他沾上血漬之前,她穩定他心神的誓言,才自她的嘴角輕輕逸出,柔軟地停樓在他的耳底深處,她不是個背信忘情之人,她是......她在等他。

  她在等他來救她。

  「我......」冷天色怕怕地看著被他捉陷一角的桌案,「我大概是打聽錯了,我再去探聽清楚......」

  還未腳底抹油,又猛又急的掌風,瞬即拍抵冷天色才一手摸上的殿門。

  冷天色膽戰心驚的回過頭來,「你......你認為楚尚任是當真的嗎?」

  「他是當真的。」性子那麼烈又甚重顏面的他,絕對做得出這種事。

  「那......」

  「她何時過門?」朵湛伸手抹了抹瞼,絲絲的冷靜又溜回他的眼底。

  「你想做什麼?」他該不會因此而瘋了,接著就去做什麼傻事吧?

  他定定的開口,「搶回來。」十年來,他不曾讓她遭受過任何風雨,而十年後的今日,他也不允許她就這樣被扯離他的世界。

  「搶回來?」冷天色低聲怪叫,「你不是拋棄她了嗎?在這節骨眼上你要把她搶回來?」

  他握緊了雙拳大吼:「是我的,就是我的。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碰她!」

  「不行不行,這樣一來你的計劃會因此全亂了!」冷天色急急搖首,兩手按著他起伏劇烈的胸膛,希望他能把話收回去。

  朵湛一掌掐住他的頸項,「那就快去把我交代的事辦好,馬上去除掉大明宮裡任何一個可能會危害到楚婉性命的人,你若是在她成親那日之前做不到,我第一個就拿你開刀!」

  「我......我......」他哪辦得到啊?他又不能隨隨便便在大明宮的後院挖個坑,然後把那些人全都推進去坑了。

  冷不防地,陽炎的聲音自殿門邊傳來。

  「我去做。」他轉身關好殿門,走至那兩個糾纏在一起的男人面前。

  「你?」朵湛有絲訝異,從未想過主張和善及事事求全的陽炎,他口中會說出這種話來。

  陽炎忽然在他的面前單膝跪地,兩眼靜望著侍奉了多年,也讓他得到了求之不得的夢想,讓他再度對人世重燃起希望的朵湛。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去做。」失去了楚婉,朵湛就只是一條失了心的亢龍,只要能找回從前的朵湛,或是能讓朵湛在這大明宮裡生存下去,他願重披戰甲重拾屠刀。

  朵湛沒有開口說什麼,伸手想將他扶起時,他卻執起朵湛衣衫的一角,將它放在額際喃喃地對朵湛起誓。

  「你的雙手不須沾滿血腥,那些,全都由我來替你擔。」

  「陽炎......」

  第五章

  長信侯目瞪口呆。

  所有人也都始料未及,僵木著表情,愣愣地看著冷天色帶著大批親衛包圍長信侯府,浩浩蕩蕩闖進張燈結綵的府內,先派人將府內參宴的賓客集中在一處嚴加監管,再進入正準備行拜天地大禮的大廳,打斷正進行的婚禮,將裡頭的閒雜人等清除至角落之後,便一人仗著劍獨站在廳內等人。

  站在行拜天地之禮大位前的長信侯,在冷天色帶來了一室沉重得化不開的靜默之後,忽地覺得身上的紅蟒袍有些濕,胸前的結綵也有些緊,今他有些躁動不安和難以喘息,但靜立在他身旁身著一身喜紅嫁裳的楚婉,身影卻安靜得像一池不會流動的水。

  隨著時間的逝去,除了在座觀禮的舒河與律滔之外,沒有人知道冷天色在等誰。

  「襄王?」當朵湛的身影出現在廳門前時,眾人嘩然聲四起。

  舒河嘴邊揚起一抹笑,「終於把你引出來了。」給他躲在大明宮裡那麼久,總算是看他有所行動了,今日果然沒有白來。

  「老七?」風淮滿臉詫愕,「他來這裡做什麼?」拋棄楚婉的人,怎麼還會在今日來此?

  「靜觀其變吧。」律滔在椅子裡伸了個懶腰,一手杵著下頷,滿臉笑意地看著即將發生的事。

  風淮雖是照著律滔的話,捺著滿腹的好奇乖乖在堂上坐著,可是,他卻覺得眼前的朵湛看來有些陌生,也讓人感到有些心神不寧。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朵湛的外表是文儒飄逸的,在眼眉之間,總是流露著心平氣和令人感到安適的氣息,可今日,他在叢叢燭火下看不見往常的那個皇弟,他只看見朵湛褪去了簡單的文臣裝束,樸素簡約的儒衫消失了,換上的是一身白底金繡的白虎袍,高高束攏的髮髻露出了一張清瘤冷俊的面龐,而面龐上,則有著一雙從未看過的銳眸,溫意不再,卻是寒冷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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