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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返家後,她僅停留了一日,即使雙親一再留她多往數日,但想逃離不安的心情卻頻頻催促著她,要她離開那會讓她心生不寧的家,回到這總能讓她走下心來的襄王府,可是縱使她已歸來,她總覺得,她依然尋不到一份安定感。

  她曾想告訴自己,或許是這種總讓她犯病的春日的緣故,才使得她心跳難安徽感不適,但在心底她明白,她不能否認那名道人的話語,的確是在她的心頭幽微的深處造成了某種程度的影響。

  雖然她從不是個多愁善感之人,但她還是很在意,並不由自主地去聯想。而她之所以會這麼在意,那是因她太過明白什麼叫等待,和什麼叫摧人肺腑,也因此,她甚怕去接受在等待後頭所藏著的後果。

  訂親至今,她已等待成親之日有五年之久,雖然芳心早有所托,朵湛也將重心全都放在她的身上,但隨著朝夕相處感情一點一滴的加深,和一年一年的過去她的病況也沒有較為改善的跡象,她愈來愈害怕,會不會她永遠也等不到與他長相廝守的那一天?

  她是一片落葉,唯有在歸根落定後,她才能有那份穩定的踏實感,不必擔心她會有逐風遠走的那一天。

  一隻修長的手指輕抬起她的下頷,將她的面容微微勾向另一側。

  楚婉將漫無目標的目光自水面拉回眼前,還沒回過神,下一刻,她的身軀已被一雙鐵臂緊緊收攏,跌進一片比春風還要溫暖的胸膛裡。

  朵湛以指尖摩掌著她賽勝新雪的粉頰,指間的觸感,雖是水嫩卻有冷意,菱似的芳唇則是漾著淡淡的粉,少了往常的嬌艷欲滴色澤,而那雙總是水靈的吝眸,則盛載了不知名的愁。

  「又犯病了?」他不滿地擰起劍眉,將似水揉成的她環抱靠坐在他的身上,感覺她一如往常地融合在他的懷裡。

  她搖搖螓首,將貝耳貼在他的心口聆聽他的心跳聲,想藉著它來穩定自己的深恐流離失所的失去感。

  「是回府住不慣,還是他們沒有仔細照顧你?」他不是早就交代過姨母他們要好好看著她嗎?怎麼才去了一日,她又成了這副病懨懨的模樣?

  「我沒事。」楚婉乏力地擠出一朵笑,讓自己涼涼的身子熨貼在他的身上。每回親近他,她總覺得自己的身子與他相較之下冷得可以,讓她忍不住伸出雙臂擁抱他,盼能多汲取他的一點溫暖。

  感覺到她的需索,朵湛仔細抱牢她後,伸手除去她髮髻上的雲批和望仙鈿,和一些不必要的累贅裝飾物,披洩著一頭曳地的青絲,讓她更能沒有阻礙地偎向他的胸懷。

  望著懷中雪色的嬌容,憂心緊懸在他的眼眉之間,像朵濃雲,怎麼也驅不走。

  她的心疾雖不致命,但每回疼起來總是痛得銷魂徹骨,尤其每年的春季更是她屢屢犯病的時節,每次犯病,總少不了得在病榻上躺個十天半個月,即使他再如何聘請高明,再怎麼用珍貴的藥材來為她調養,都不能止息她的病災,只能眼睜睜的看她在榻上纏綿一個又一個的春日,不管他在佛前如何地為她祈求,卻也還是渡不了她的苦也止不住她的痛。

  到底他該怎麼做,他才能夠為她換來一個一展歡顏的春日?還是他做得根本就不夠,所以她才注定要與爛漫美好的春光失之交臂?每當她因此而深深蹙眉時,他總恨不得能代她受,將那些病災部承擔下來,好換得她的一笑。

  她的笑靨是能傾城的,而她弱質纖纖卻嫵媚玲瓏的身子,更像珍貴得猶如需捧在雙掌上細心呵護的蓮,風情和美麗在她的身上揉合成格外引人注目的吸引力,讓人只消見過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眼眸,也離不開她。

  他的眼、他的心、他的足,在首次見著她時便全盤悖離了他的心神而去,像著了魔似地,固執的停佇在她的身上,強烈得無法阻止的佔有慾和私心,在她秋水似的笑意下被她喚醒了,命他不斷地催促自己,必須趕在他人發現這絕色的容顏之前有所行動,必須前去擁有。

  但慾望像深淵,愈是臣服在慾望之中,那深淵便愈無止境的淪陷,即使已有了實際上的獲得,卻又像綿綿不絕的好夢一場,彷彿只要他繼續追尋,他便能再多汲取一點,再多獲得她一些。

  是的,他要的還不夠,即使她早已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但在她身上,他總覺得要的永遠都不夠,還有更多無法止息的渴望深藏在他的心底尚未釋放出,因為她就像是強勁無法甩脫自拔的麻藥,令他日復一日的沉醉,只想蠻橫地佔據她的所有,渴望能守在她的身邊再挖掘出她更多的無限風情,牢牢地將她擒獲,不讓別人也能擁有這人間絕有的瑰麗。

  「怎麼了?」朵湛低下頭來,感覺她的環抱比往常來得緊促,像是不肯與他分離地緊密與他相偎。

  「我很不安。」楚婉不想掩飾她的恐懼感。

  「為什麼?」他的指尖穿梭在她如瀑的長髮裡,找著了她的纖頸,柔柔地按摩著它,希望她能放鬆下來。

  「關於我們的婚期......」她仰起小臉,欲言又止地望著他。

  聽楚尚任說,他又將婚期往後延了,而這已經是第五度了,她開始擔心,那場婚禮是否將遙遙無期,或者將永遠都沒有等到的那一日,從昨日之後,她忽然好希望婚禮能如期舉行,別再衍生什麼變故,或許只要成了親,那麼她的心也就能安定下來。

  「每年春日都是你犯病的時節,這陣子你身子太虛了,而成親只會使你過度勞累,我之所以會再將它順延一段時日,主要是想讓你先養好身子。」本來他也是希望這次能夠如期舉行的,但看她前陣子犯病犯得苦,他就怎麼也捨不得在她未癒之時,用那極為累人的婚禮再來折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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