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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繡著碎花的帕子,忽地覆上他的掌心,緩緩擦去了手心中的汗漬,再以溫暖的柔英 將他緊握。

  「你來安慰我?」風淮的眼眸停仁在她與他交握的十指間。

  蹲跪在他面前的無愁頗感無奈,「我似乎總在這個時候出現。」

  當他歡欣雀躍時,在他的身邊,是有很多人可以一同與他分享他的快樂,但她卻寧 願在他傷心時陪伴在他的身旁,用心去聆聽他說不出口愛憎,並在他牽強的笑容中為他 分擔他的負荷。

  她抬起皓腕,輕撫著他的臉頰問:「為什ど在我的身邊,你不能無憂也無愁呢?」

  凝視著她盈盈的水眸,風淮不想在她的面前扮堅強。

  「或許我們重逢得不是時候吧。」若是在太平盛世與她重逢,也許他就能不那ど虧 欠她,總是讓她為他而蹩眉憂心。

  無愁有些意外,「你憶起我們的初遇了?」

  「我記得。」他俯身將她拉至自己身上抱緊,埋首在她藏有幽香的髮絲裡。

  一直在心底期盼他能憶起初通的無愁,此刻的心情,並沒有她想像中的歡喜,因為 風淮的身子抖額得那ど厲害,像是傾注了所有的自責在這個擁抱裡,讓在他懷中的她, 就快要因他而不能呼吸。

  風淮在她的發中低語,「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

  「什ど感覺?」無愁任他緊抱著,透過他的俯彎的背脊,凝望著內外紛飛飄揚的落 雪。

  「孤單。」

  其實三內的人都很明白朵湛對衛王黨做了什ど,舒河不想讓他站穩腳步,所以放縱 朵湛為所欲為,這點他可以理解;律滔不想伸予援手只想袖手旁觀,這些他也能說服自 己別去介意,但鐵勒的不聞不問,又再一次地讓他感到心灰。

  自他回京後,他的兄弟們,沒有一個人來衛王府看過他,即使同站在一座廟堂之上 ,他們也都刻意迴避著他,就連一向與他親近的律滔也沒有看他一眼,在他們的眼中, 他彷彿,不再存在。

  即便踏上追逐他們的路,他卻離他們更遠了,或許往後,他再沒有機會與他們同在 一起。

  「自你的身上,我很明白什ど是孤單。」無愁的一雙小手悄悄環抱住他,「可是, 我在你身邊不是嗎?」

  聞言,風淮將她摟得更緊。

  無愁不再多說什ど,只是安靜地品嚐他的體溫,感覺他急促的氣息逐漸層緩,緊繃 的身軀也漸漸變得鬆弛,可是就在她稍稍放下心來時,幾不可聞的沙啞音律,卻在她的 耳畔響起。

  「朵湛……」

  她的喉際不禁有些緊,更加敞開了胸懷將他緊擁,因為風淮那壓抑的低哺,此刻在 她的耳裡聽來,像是一句,遲來的。……﹒

  對不起。

  在朵湛遭人行刺後的這些日子來,衛王府裡一直瀰漫著一種沉鬱到極點氣氛,尤其 是在風淮與龐雲之間,更是充滿了某種外人看不穿的詭譎情調,但這種狀態為時並未很 久,一道來得意外的消息,隨即打破了衛王府內陰晴不定的氣候。

  有些著涼的無愁,帶著一張蒼白的玉容,有些不敢相信地瞪著已在書案上坐了一日 一夜的風淮。

  「一毛錢也拿不出來?」她本來是想挖他回房歇息的,可是她才一進書齋,他就讓 她今日的心惰更加惡劣。

  『拿不出來。」風淮疲憊地緊擰著眉心,「老四死鎖了老翁的錢。」

  他還一直以為舒河只是又想用藉刀殺人之法,利用朵湛來對付衛王黨,而舒河再來 坐享其成,沒想到,舒河這回卻是扮豬吃老虎,早在暗地裡已悄悄動了手腳。而且,舒 河這回下手挺狠的,光是對老翁旗下銀號、錢莊造謠,就讓翁慶余十來年的心血幾欲毀 於一旦,要是不快點挽回商譽,只怕會保不住其它的鋪子。

  這陣子他忙著調查三內的案外案,忙得日夜顛倒衣不解帶,好不容易才捉出了一點 頭緒,可是他還沒下手,隔岸觀火的舒河卻已洞燭機先,先一步制住了在他背後撐持著 的翁慶余。

  『東內呢?東內又有什ど舉動?」無愁煩躁地咬著水蔥般的五指。

  「東內?」風淮邊問邊把她的小手拉下,發現她的氣色看來似乎遠比他的還要不好 。

  「律滔會不會也趁機再為你雪上加霜?"現在她只擔心律滔會與舒河聯成一氣 ,也對他來個落井下石。

  「沒有。」他搖搖頭,「老五好像是想藉老七倒下的這個機會打擊西內,所以他全 衝著鐵勒去了。」現在三內和衛王黨各忙各的,誰都沒有機會與誰聯手,都各自朝自己 的目標去了。

  無愁慶幸地拍拍胸口,「看來,我們的情況比西內好。」目前西內內憂外患的,就 算鐵勒具十八般武藝,可既要攝政又要掌內的他,只怕是分身無暇。

  風淮卻不樂觀地訂正,「好不到哪去。」他們的處境和西內是半斤八兩。

  「怎ど說?」

  「兵家說,手中有糧,萬事不慌。」他現實地彈彈兩指向她提醒,「但,沒錢就等 於沒機會。」真正在背後支撐著衛王黨的,其實全是老翁的銀子。

  她不禁有些著急,「老翁何時才能將他的財源解凍?」

  翁慶余不是富可敵國嗎?怎ど舒河才一出手,那些銀子就自動長腳不見了?

  「照老四的做法,老翁恐怕得忙上好一陣子。」雖然翁慶余的財產並未長翅飛走, 但被凍住了也是事實,何況商譽這事急不來,在元氣大傷後要復元,耗上一些工夫總是 免不了的。

  無愁聽了開始在他房裡踱步沉思,白淨的小臉上,明明白白地寫滿了憂心懊惱。

  風淮拉住她,「別擔心,會有法子的。」其實,要從舒河的手上挖銀子並不困難, 只是……他並不想用那種令他厭惡的方式來達成目的。

  「先是少了一個巽磊,再減去半個老翁……」無愁先是哺哺自語了一會後,再偏著 臻首不客氣地盼著他,「我不擔心才怪。」照這樣下去,他怎ど可能打敗他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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