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隱藏的心傷被人不客氣地刨刮出來後,蓄勢待發的龐雲,忍不住要鐵勒和他一 樣也來個鮮血淋漓。
「我承認她並不愛我,但至少我能給她的都是天經地義,你呢?除了抬不起頭還要 受眾人唾罵外,你能給她什麼?」要說劣勢,鐵勒的情況比他來得更險惡,即使戀姬所 愛的人可能是鐵勒好了,在外在的因素下,戀姬就算是想愛也不能愛。
鐵勒怔了怔,別過頭下想承認,「她不會在乎那些的。」
「她不在乎?若是她不在乎,她還會同意下嫁於我?」佔著理直、傍著氣壯,他乘 機步步進逼。「清醒點吧,你們在一起根本就是個錯,你只會讓她痛苦而已,唯有把她 交給我,她才能好過!」
「住口……」鐵勒的雙眼狂猛地鎖住他,忍抑地自口中進出話。
他無懼地繼續直前,「少用武人那套來威嚇我,我不吃這套!」
一杯羹,難兩嘗,他們都因愛而恨,因恨而想毀滅對方。這是一座戀姬親手辟的戰 場,他們這兩個已經入局的沙場走卒,自踏入後便只能前進不能後退,不是你死就是我 活。
為什麼會這樣呢?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兩人,在懸宕的氣息中,無言地凝望著彼此 的眼眸。
除去身份不談,鐵勒只是愛上個女人,他沒錯。
龐雲也只是愛上個讓他魂縈夢牽的女人,他也沒錯。
那,究竟錯的是誰?戀姬嗎?
他們都不會承認的,就是因為愛她,因此他們絕不承認她有錯,即便這是她一手造 成的,他們還是情願怪罪對方也不把一絲絲的罪責讓她承擔,因為太珍貴、太得之不易 ,這世上,就只這麼一個戀姬,而愛情,則是條僅能容下一人的狹路。
鐵勒陰沉地開口,「天色,把他拖出去,別再讓我見到他的臉。」他不想去考慮後 果,也沒什麼好考慮的,留下龐雲,日後只會成為大患而已,難保戀姬不會有回頭的一 天。
冷天色必須考慮一下,「確定?」聽說這傢伙的老爹和叔伯們,全都是太子跟前的 太子太保、太傅,若是要說來頭,他的來頭的確不小。
鐵勒冷瞪他一眼,「再囉唆你也給我滾。」
「好吧。」冷天色摸摸鼻子,識相地朝兩名鐵騎兵擺擺手。
「慢著。」在龐雲被扯拉向殿外時,收到舒河給的消息而趕來的臥桑,及時攔住那 些正準備順鐵勒意的人。
冷天色沒得商量地向他搖首,為難地指指身後正怒火暗湧的鐵勒。
「老二。」臥桑無奈地歎息,「再怎麼說他都是我手底下的人,你就賣我個面子。
」雖然舒河已經盡力壓住龐雲兩三日,但到底,還是讓龐雲跑來這了,他要是沒趕 來,他要怎麼去向那一票太子太保、太傅們解釋?
「把他攆走。」鐵勒思忖了半晌,看在臥桑的份上,只好火大地改口。
遭人救了一命的龐雲卻不願走,反而質問起臥桑來。
「殿下,你就這般容忍他做出如此有辱國體之事?」他不訓斥鐵勒也不叫鐵勒把戀 姬交出來?為什麼他要對鐵勒睜隻眼閉只眼?
「有辱國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火驟起的鐵勒轉過身嘲弄地問,語中笑聲刺 耳。
臥桑趕在鐵勒被惹毛之前,朝他伸出一掌要他忍忍,然後轉身對另外一個也是憤濤 難止的人開導,「龐雲,這是我們皇家的家務事,別扯到整個天朝去。」
「皇家的家務事?」龐雲馬上弄清楚了狀況,「你護短?」怪不得日前他會對外下 那道太子諭,搞了半天,他是想讓鐵勒全身而退!
臥桑不承認也不否認,「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
無論說得再怎麼冠冕堂皇,即使是傻子也聽得出來,臥桑也站在鐵勒那邊是個鐵錚 錚的事實,龐雲終於知道,如今,他是四面楚歌了。
他狠目微瞇,直瞪向鐵勒,「日前我已將你奪人妻這事奏請聖上聖裁,就算你不交 人,到時你還是得把十公主交出來!」
「龐雲。」臥桑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的他有些同情。「聖上已做出聖意。」今日在鐵 勒親上翠微宮後,聖上已接受他所提出來的提議了。
「什麼聖意?」
鐵勒微笑地接口道出他今日去翠微宮的收穫:「你與戀姬的婚事,就此告吹。」
「什麼?」他萬萬沒想到,連忙拾首看向一旁的臥桑,「殿下?」
臥桑感慨地拍拍他的肩,「父皇已頒旨了,你進翠微宮領旨吧。」
「聖上要壓下這件事?」除了臥桑外,就連聖上也要忍氣吞聲?
「對。」他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父皇別找鐵勒的麻煩,免得他們父子之 間的小事,會對天朝造成無可彌補的大事。
龐雲心灰意冷地看著他,「你沒阻止聖上這麼做?」
「別怪我。」臥桑無能為力地攤攤兩掌,「你該知道我的為人的,個人之事,我向 來是擺在家國之後,為了朝野的穩定,我不能阻止聖上。」
龐雲聽得舉步騰騰後退。說得真好聽,個人在家國之後?為了朝局著想,臥桑當然 是選擇私了,但實際上,臥桑不過是為了保護與他手心手背皆是肉的皇弟而已。
「你等著,這件事我下會善了也不會放棄。」他再抬首看居高臨下的鐵勒一眼,兩 手掙開身旁的鐵騎兵舉步離開。
「你來做什麼?」龐雲才走下久,鐵勒馬上就想把臥桑也趕回去。
「父皇要我來問你的答案。」臥桑疲憊地梳著發,「你要接受哪個條件?是要與戀 姬一起離開國內,還是把戀姬交出去?」
他毫下考慮,「我不會留在國內,往後也不會與戀姬一同出現在京兆。」
他還記得今早在翠微宮裡的情形,當他站在下頭,親耳聽父皇在眾臣面前,說出愛 子、愛才,所以不得不忍痛割捨他時,他想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