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映近來好嗎?」他語氣閒淡地問。
「小姐在作畫時都是一副火爆樣,她很好、很好,跟平常一樣。」碧玉這才知道他數日來纏著她是為了誰,於是趕緊向他報訊。
「她的畫完成了嗎?」一旦意映的畫作全部完成,也代表他將被逐出家門,他得先弄清楚自已還剩下多少時間可以克敵。
「還沒,可能還要再關個十來天才會出關。」碧玉搖搖頭,以意映夜以繼日的畫法,可能是想趕在結婚前將畫全部完成,才會如此拚命。
「那個革命烈士的後人是誰?」知道意映的近況後,歐陽零不再顧左右而言他,直接插入主題。
「烈士的後人?你說林覺民呀?」碧玉有默契地問。
「對,就是那個令你嘔吐的肉腳。」由她那天嘔吐的情形看來,歐陽零知道她對那個林覺民也沒什麼好感。
「他是小姐的未婚夫,很久以前他們就訂婚了。」碧玉撇著嘴角,不情願地對他說明。「意映怎麼會看上他?」他沒忘記意映對她未婚夫冷淡的態度,所以他不相信意映會對那傢伙有好感。
「小姐才沒看上他呢!」碧玉自鼻端哼著氣,不屑地回答。
「她不愛他?」歐陽零日頭一揚,眼中又恢復了光彩。
「不愛。」她答得極快,連她都看不上眼了,何況是小姐?她的藝術家小姐眼光可是很高的。
「那麼他們為何要訂婚,現在甚至都要結婚了?」他沒被興奮沖昏了頭,再接再厲地挖內幕消息。
「交易嘛!」碧玉歎了口氣,走進客廳開始她例行性的打掃工作。
「他們之間有什麼交易?」歐陽零緊跟著她,屏氣凝神地聽下去。
「就是商界和藝術界相互合作嘛,這很常見。」碧玉不想說太多,四兩撥千金地草草帶過。
「什麼交易?哪一種合作?小管家婆,你最好說清楚些。」不滿於她打發似地回答,他拉住她手上抹布的另一端,笑得很邪地威脅。
「我說、我說……你不要靠太近。」碧玉咽嚥口水,膽小地退後覷望著歐陽零特有的詭譎模樣。
「他們怎麼個合作法?」歐陽零和藹可親地對她微笑,無論如何,他都得問個水落石出。
「就是一個給錢、一個賣人,一個得到名聲和人、一個成名囉,雙方互助各蒙其利。這個林覺民是擁有數家大醫院的林老前輩的獨生子,林家在醫界也算滿有份量的,所以他們一開口提親,老爺就答應了。」碧玉垂頭喪氧,小聲地吐出藝術界不為人知的黑暗面。
「於是意映就找上他當出錢的凱子?」歐陽零順著她的話推測道,話裡充滿了不屑的意味。「喂,說話客氣點,我家小姐看人的眼光有那麼差嗎?」碧玉打抱不平地吼,由於護主心切,全然忘了她會怕歐陽零的這一點。
「就我看來是很差沒錯。」歐陽零嘲弄道。林覺民?光臨名字就知道一定是個短命鬼。
「眼光差的是老爺、夫人,那個林覺民是老爺他們找來的,這不關小姐的事。」她忿忿不平地指控道。
「但要嫁人的是她,不是你家老爺。」歐陽零涼掠地看著她氣鼓鼓的圓臉。
「他們只有小姐這麼一個獨生女,小姐不嫁,難不成你要夫人嫁嗎?」
「叫你老爺自已嫁過去,他女兒我要了。」歐陽零獨霸的下命令,要接收意映的人只能是他,其餘的人免談。
「你是真的迷上我家小姐了?」碧玉小小聲地問,有些明白歐陽零對意映的獨佔欲大到什麼程度了。
歐陽零扯扯嘴角,「少在我面前裝傻,你是個明眼人,你知道我對她不只是迷戀而已。」這小管家婆看似糊塗其實精明得很,以他識人無數的眼光,還不至於會被她的外表給唬了。
「我勸你還是死心吧,你出現得太晚,而林覺民又出現得太早,比來看去,你搶不過他的。」多年來的偽裝居然逃不過他的法眼,碧玉這才曉得這個零不簡單,但她還是一本初衷地對他提出諫言。
「我哪一點比不上他?」歐陽零倚在桌邊問她。論人品、論相貌,那個林覺民在他面前算哪根蔥?
「很簡單,錢,你就敗在自己是個窮和尚。」
「我不窮。」他淡然地應道。
「但你也不富裕。」碧玉指著他所穿的袈裟,酸溜溜地回答。
「富裕與否和我敗不敗有何干係?」雖然很討厭提及有關錢的話題,但為了意映,他還是抑下心底的厭惡感,捺著性子陪碧玉兜圈子。
「藝術界是很現實的,要推出新作品不只本身得有名氣,背後財團的支持才是最重要的環結,沒有充足的金錢奧援,那些藝術家怎麼能生存?」碧玉頭頭是道地指出他失敗的原因。
「為了求生存,意映竟自願犧牲幸福嫁給那個蠢烈士?」雖然已經大致瞭解沉家的情況,但他還是不能接受意映為藝術犧牲的這件事。
「你忘了老爺和夫人也是藝術家嗎?他們雖有名氣,但實質上肯出手贊助的人少之又少,而小姐個性雖怪,但本質孝順,她不會置老爺、夫人於不顧的。」碧玉很心疼又很無奈地說出沉家的痛處。
「讓你家小姐這般犧牲,你不反對、不氣惱嗎?」歐陽零腦筋轉了轉,決定鼓動這個管家婆。
「當然反對,林覺民那個蠢烈士怎麼配得上我家小姐?」碧玉果然與他一個鼻孔出氣。
「那就別讓她嫁。」他積極地拉攏碧玉。
「你說得真簡單,他們故意把婚禮訂在小姐畫展的前一天,就是要確保能得到她,避免小姐反悔,才會這麼小人。」碧玉白了他一眼,如果真能說不嫁就不嫁,那小姐還有什麼好煩惱的?
「世上有錢的不只林覺民一個,她大可以改找其它不打她主意的財主。」歐陽零知道她不容易收服,但世上有錢的人多得是,必要時他還可以犧牲點毛遂自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