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啦,我們早試過了。」碧玉揮揮手,很快地否決他的提議。
「怎麼說?」
「每次小姐帶著作品去找贊助者,哪個人不是見到了她就猛流口水想打她的主意?
尤其在他們發現小姐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後,他們的條件一個開得比一個多,沒結婚的就想娶她回家,有老婆的就想金屋藏嬌,男人都是一樣的,見到新鮮的就想嘗,所以我說小姐長得太美才會有這種困擾。」碧玉很有經驗的分析一切,所有看到小姐長相而能不被迷倒的贊助者至今尚未出現,這世上哪有純粹只想幫她家小姐的人?「林覺民也是想嘗鮮的一員,怎麼她就挑他當入幕之賓呢?」聽完她的分析,歐陽零的心頭更是酸鹼不平衡了。
「因為他比較沒有危險性。」碧玉也很慶幸這點,倘若林覺民想硬吃柔道黑帶的小姐,恐怕還得先去練個十年八載的功夫。
「沒有危險性?我見到他的那天他就正在吃意映的豆腐,怎能算是沒有危險性?」
他體內的炸藥開始爆炸,聲音也高亢起來。
「他沒要求先上車後補票就很好了,其它人還想先驗貨哩!」碧玉不以為然地努努嘴。
「驗貨?意映吃過幾次虧?」歐陽零眼神似淬毒的箭,怒極攻心地朝她發射。
「喂,你別嚇人好不好?小姐可是柔道黑帶的高手,她不曾少塊肉或是吃過虧啦,想碰她哪有這麼容易?」碧玉顫聲應道。以歐陽零這種吃味勁,在林覺民還沒被他萬箭穿心前,她這個報馬仔就被毒死了。
「至少林覺民就得手過,他在我的眼前碰她。」想到林覺民放肆的那一幕,他胸中的妒意就像江水氾濫,從頭到腳淹沒了他。
「那是因為小姐厭了、倦了,反正都敲定林覺民是未婚夫了,遲早都會是他的人,她說她會漸漸習慣的。」碧玉好心地替意映澄清,不料卻發覺歐陽零的臉色愈變愈酷寒。
歐陽零硬是擠出冷冰冰的笑容,「她該習慣的人不是他。」
「不是林覺民難不成是你?」碧玉搓搓手臂,覺得室內的氣溫開始疾速下降,尤其歐陽零幾乎快結冰變成冷凍人了。
「對。」歐陽零氣蓋山河的回答。
碧玉歎口氣柔聲勸導,「我不是叫你死心嗎?沒錢還妄想軋一腳競標?收收心去做你的和尚吧,何況天底下跟你一樣美得過火的女人多得是,如果有天你不想當和尚了,除了小姐以外的女人你都可以找,就是不要死死的認定小姐,快快把小姐忘了吧!」顯然這傢伙又是一顆頑石,而小鍋子硬是要配個大蓋子,不搭就是不搭,再強求也是惘然「錢對她真的這麼重要?」歐陽零全身神經緊繃,陰陰的問。
「不只是她,對所有的貧窮藝術家、對我們每一個人都很重要。」碧玉說得理所當然,以為他是在佛寺裡待久了才會對錢沒概念。
「對我來說就不是。」他別過頭猛力一甩,既而低首用力按著桌角,心底不斷地交戰著。
看他這副喪氣的模樣,碧玉是很想安慰他,但又不能忘本地投向他這一方。「你是出家人嘛,環境不同當然覺得錢不重要,你還是早點回去廟裡忘了這裡的紅顏吧!」
「我的話還沒說完,為了她,我可以對金錢重新評價,因此她絕不會是林覺民的人。」歐陽零的心理交戰很快就有了結論,他揚首時又換了一副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臉孔,自信滿滿的說。
「不是我愛潑你冷水,你的觀點和你的口袋是兩回事,想要得到小姐,你可能要等下輩子。」碧玉揉著眼看他變化極快的表情,愈發覺得他的心理難以捉摸。
「意映有撿東西回家的習性是不?」歐陽零又變回以往的怪模怪樣,漫不經心地問。
「不是早知道了嗎?不過小姐撿東西前還會挑一下,喜歡的、中意的才帶回來。」
碧玉本來還想多同情他一下,但看到他由凡人又成了妖魅的眼神,同情心馬上蒸發殆盡,實在是因為他的沮喪期太短,而振作期又來得太快了。
歐陽零輕佻地靠近她,「是嗎?那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有被人撿的習性?」
「啊?」碧玉退了一步又一步,瞠大著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
「聽你這麼說我才知道她和我是同一種類的人。」歐陽零如大貓捉到小耗子似的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細細品味她的恐懼感。
「哪一種人?」碧玉想了老半天,只認為他跟意映的相同處僅止於外貌和古怪的個性。「我也喜歡被人撿,也很挑拾主。」他彈彈她的腦袋,開誠佈公地剖白。
「你挑拾主?」聽到他這句話,她完全忘了該有的恐懼。
歐陽零大嘴一咧,笑得像混世魔王,「告訴你,我最喜歡被窮人撿。」
嘿嘿,既然愛人是窮人,那就再好不過了。歐陽零快活地想。他那些纏身的憎惡品可有了地方傾倒,以後再也不必為了處理金錢而傷神四處躲逃,而且還可以光明正大地轉嫁。
多虧林覺民的出現,他終於找到一個一本萬利的銷金窟。
「碧玉,把東西擱著,你可以出去了。」
意映正為了眼前的這幅畫忙得不可開交之際,忽然聽見細微的聲響,以為是碧玉送飯進來,忙裡分心的吩咐道。
「碧玉?」沒人回答她,於是意映停下畫筆,轉身探個究竟。
意映一回頭,就看見歐陽零端著盤子,站在落地窗後,修長的黑色身影半罩在白色的窗簾中。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記得自己確實將門窗鎖得緊牢,碧玉也不可能將房間的鑰匙交給他。
「有縫就行。」歐陽零自簾後走了出來,將托盤放在小桌上,笑笑地打量她。
「少林寺教了你特異功能,還是高野山教你當壁虎?」她放下手中的畫筆,雙手抱胸地觀察他的神情。
數日不見,他似乎變了,林覺民出現當天的火爆氣息消失無蹤,又恢復以往狂邪不羈的瀟灑狀,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